。电脑莹蓝色的光映射在他镜片上,他眉眼轮廓被掩藏得虚幻模糊。 她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回复完了,他疲惫地关了电脑,抬起手,想揉一揉眉心和眼角。 忽然,一双略带热意的手接近他。 她凑过来,替他小心地摘下了眼镜。 他愣了一下,不戴眼镜时,眸色都朦胧柔和了几分。看着她,唇牵起,无声地笑了笑,开始揉自己的眉心。 她人稍稍后仰,手握着他质感寒凉的眼镜,放在胸前。头枕上他腿面,依偎在他怀里,伸出胳膊,也抬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但只揉了一会儿就不安分了。指尖沿着他下颌线滑下,抚摸他的喉结。 她透着倦意的眼挑起,由下而上凝望他,认真叫他一声:“沈京墨。” “嗯。”他阖着眼应。 “我想跟你上床。” “……” ——蓦地,车头向前一耸。 开车的司机听到这么一句,不留神踩了脚刹车。 猝不及防的,她差点儿就依惯性沿着他腿面滚下去,他立刻伸手揽住她,不悦地抬眼,从后视镜与向后瞄的司机对视。 视线冰冷得吓人。 司机吞了吞口水,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沈总。”然后重新发动车子,过了路口拐了个弯儿,直往白鹭湾而去。 她抬头去看他,捻着他衬衫纽扣,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好不好?”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没那会儿那么烫了。应该是吃了药的结果。 任她这么躺在她腿上,在下面直勾勾地观察他反应,他始终没什么神色,抬起头,看向窗外。 再也没话。 *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吃了药人更困倦,刚走到半路,她就那么偎在他怀里睡着了。朦胧中,听见他用低沉嗓音对司机说了另一个地址。 她昏昏欲睡地睁开眼,窗外夜色在眼前徐徐铺开,景象越来越熟悉。 才发现,是她家的方向。 而这会儿他们就这么僵在一层,很久,谁也没动作。 “几楼?” 男人的声音沉稳成熟,带着微微沙哑,有一丝惑人的性感。 “……22。” 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伸手去按楼层。 这是她从两个月前搬了公寓后他第一次去她家。那时他们分手中,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她也没告诉他地址在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人一病,反射弧好像也慢了。 她还在出神,身后忽然贴过个柔和的气息,混着淡淡缕缕的清雅男香。 他扬出手臂,越过她。 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儿从烟灰色西装袖口窜出,淡青色的血管虬盘在他略显瓷白的皮肤上。 修长食指晃在她眼前一瞬,按下了按钮“22”。 按了楼层,沈京墨就站了回去。他靠在电梯墙上,手臂抱在胸前,沉沉合着眼。 他一身挺括的烟灰色西装,纽扣未解,裹紧一线窄腰,整个人立在那里,笔挺修长,气势清雅矜冷。 头顶,暖橘色的光线掠过他鸦羽般的眼睫,落下一层浅淡的影。一道疲惫青痕。 他似是极困倦,像是睡着了。眉眼沉静,没了素来的疏离寡漠,轮廓柔和了不少。 半天谁也没说话,是他忽然开口问她:“除了何晏,还有谁来过你家?” “……”她怔了小半秒,倏然听懂了。 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还有什么男人来过你家。”他好像很在意沈何晏或者别的什么人知道她家密码的事。 她靠在一旁,无力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幽沉眼眸凝视她,也笑。笑声深沉低哑,透出掩不住的愉悦,一字一顿却都是寒意:“告诉我。” “……我今晚很累。沈京墨,我不想跟你吵架。” “很累吗?”他笑着凝视她, “累的时候,你跟别的男人也会说‘我想跟你上床’这种话吗?嗯?” 她就是那会儿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说了那么一句,而且她今晚真的没劲儿跟他折腾了,“谁不想跟好看的男人上床啊……但是我今天真的好累……” 他没等她说完,忽然就靠近她。抬手,沾着凉意的指腹温柔地抚了抚她额角,感叹了句:“真烫。” 她收了声,眨了眨眼,怔然看着他。 “是病了,才这么累么?”他自动略过了她那句话,没什么情绪地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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