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彤乐了,一边收拾桌上的残渣,一边说:“不不,不跟你要钱,就当是谢谢你收留我躲无赖了……” 正推辞,忽然有人敲门。 门外一声苍老的呼唤:“大侄子,怎么锁着门啊?干什么呐?” 希孟脸色微变,轻声说:“王员外回来了!” 客店老板王员外是他远亲。听希孟的口气,这位王大伯对他的生活作风也颇有管束,万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跟陌生女子同屋。 “你快躲里面去!” 不用他说,佟彤立马闪到了屏风后头,看看自己的脚还露在外面,又赶紧上了他的床,鞋子蹬到床底下,被子堆成一个小山,藏在后面。 与此同时,门开了。希孟把王员外请进来。 王员外果然是一副查房的架势:“跟谁说话呢?嗡嗡嗡的。” 希孟淡定道:“画图入迷,自言自语呢。” 佟彤莫名心虚,生怕被来个“捉奸在床”。 然后才想起来,她在这世界是开了无敌的,怕啥啊! 大概是怕连累本土希孟,怕他名声有累。 她大气不敢出,又悄悄扯过两张绢面底稿,把自己挡严实,闻到绢面上的新鲜墨香味。 幸好王员外没往里走,只是叉腿坐在外屋,摆出长辈的架子,教训希孟:“人人都知道最近不太平,就你不知道!我让你别随便出门,你怎么还偷偷溜出去买吃的?” 说完,指着桌上的点心渣子,罪证确凿。 希孟抚着肚皮,满不在乎地背下这个锅,微微笑道:“下次不敢了。” “对了,”王员外又说,“上次找来的那几个客人,说是需要个画工去给他们买下的商铺绘制建筑图形。我已答应让你去了。你收拾收拾,现在就去吧。” 希孟静了一刻,有些不满道:“我又不是……” “我知道!你是天子门生,在画院里有的忙!但你白住我客店这么久,就当给我接个私活儿,又不费多少时间!——工钱我分你四成!你不是还想攒钱游历吗?” 希孟到底翅膀没硬,住在亲戚屋檐下,也没法翻脸。 “就这一次,”他冷冷道,“以后别拿我当画工使唤。” 看来这不是第一回 了。 王员外也有点过意不去,陪了一副笑脸,笑道:“我也不愿意使唤你啊。实在是那几个客人……哎,惹不得,又要得急。你去了之后可小心些,按照人家的吩咐做就成了,可别任性顶嘴。” ------------ 王员外又聊了片时,抬屁股走人。 希孟抱怨几句,也只好收拾东西,出去做私活儿。 “你就在这儿歇着吧,”他大方地对佟彤说,“我今晚或许不回来了。那些无赖闲汉也要回家睡觉,明天估计就会走人了。” 虽然是个只认识了几个时辰的陌生姑娘,但他也没怎么戒备。反正他生活清贫,房间里几件旧的生活用品,也没什么可偷可抢的。 佟彤好奇:“王员外派你出去做什么?” 他哂笑:“主顾听说是外地来的几个客人,人人穿着一身丑得惹眼的花衣裳,说话趾高气扬的,不知是哪里来的暴发户。” 佟彤:“……哎,等等!” 这不是瓷母那帮子人嘛! 希孟待要关门。佟彤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过去拉住他袖子。 他脸一黑,有点忸怩。 “……干什么啊?” 佟彤才觉失态,赶紧掸掸手。 她不敢多跟他透露什么秘密,只怕引起创作层的崩塌。 只好简单问:“那几个客人住在哪儿?我……嗯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放心你的人身安全。”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队友希孟险些暴露在反派们的目光下,还好被佟彤关门挡住了。但她可不敢确定反派们是否以为画中只有她一人。如果连累这个本土希孟也被敌人清算,那不光是捅出大篓子,她唯一的安全落脚地也就没了。 希孟不以为意,随口说:“他们就下榻在榆林巷口的牙行里。放心,听说那些人凶得很,没人敢惹。” ------------ 眼看夜幕落下。街上愈发寂静,只有店铺民宅下门板、上门闩的咔咔声。旋即街上布满了煮饭烧菜的暖暖烟气。 打更的更夫一路小跑,飞快地敲两下,又飞快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