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众官员已是惊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傻子一般呆呆看着温钧竹。 这人疯了不成?别说当官的,就是下头办事的书吏,谁敢说自己没拿过几两银子的好处!御史风闻奏事,捕风捉影没有实据就可弹劾百官,照此以往,凡是踏上仕途之人,都得提前自报家财,免得再被人参一本。 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报,先从你温家开始! 熏风穿堂而过,檐铃轻摇,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声,击在温钧竹心上。 他不由分辩道:“我没说过……” 李诫一笑,看他目光颇为玩味,“那你凭什么进我后宅清查?除非皇上下旨抄我的家,你有抄家的旨意吗? 温钧竹顿时语塞,无意中瞥见赵瑀,只见她脸色淡漠,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再看她怀中的孩子,不过几个月大,可那副眉眼,笑起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李诫! 他突然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紧接着一股火气冲天而起,当即斩钉截铁道:“查,我要复核你自报的对不对!” 众人哗然,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惊诧、埋怨,又含着讥讽,温钧竹猛然察觉,自己似乎掉进李诫的陷阱当中。 此防治贪墨之法,能抓住几个贪官暂且不说,至少可以震慑相当大一批官员。 他不得不承认,若实施得法,吏治定能清明不少。 但同时也得罪了满朝文武,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李诫应早就想好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抛出来。 而自己,竟无意中助他一臂之力,又成全了他一项功绩! 温钧竹再次犹豫了,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踏进李诫的后宅。 李诫早将他神色变幻看在眼里,“温大人,你进还是不进?弄这么大阵势,合着耍我玩呢?把二品大员的家门当菜市场……别以为你爹是首辅,只手遮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温钧竹的脸霎时涨得通红,仿佛按捺胸中怒气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吩咐手下:“进宅清查!所有角落都必须翻遍,不许漏掉一处。” 李诫嘴角翘起,忍不住要大笑,忙咳了两声掩饰过去。 赵瑀悄悄拽他的袖子,“你去里头照应,我和丫鬟们坐在偏房等着。” 李诫略一颔首,“好,袁二留给你,别让人冲撞了你。” 正午已过,日头一点点向西偏去,火球一般燃烧的太阳威力不减,地面晒得白花花的,热浪扑面而来,蒸得人透不过气。 顶着太阳清点的官吏,一个个大汗淋漓,满面通红,就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明明热得够呛,又不好明面抱怨,只时不时用哀怨的眼神瞥一眼廊下的钦差大人。 偏房摆了冰盆,又有乔兰打扇,很是凉爽,赵瑀滴汗皆无,看此情景,虽知不妥,也禁不住暗自发笑。 她吩咐莲心道:“给列位大人送点绿豆汤,再切些西瓜。” 丫鬟们很快把东西端过去了,大热天送清凉,官吏们自然是喜笑颜开,乐得躲一边儿偷懒。 唯有温钧竹站在廊下一动不动。 赵瑀隔窗望着他。 以前的温钧竹,虽见面不多,给她的印象却是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如今,别看他面上沉静自若,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焦虑,李诫一激,他就失了分寸,似乎怕失去什么,又像是要极力证明什么。 他总是和李诫过不去,千方百计要斗倒李诫,难道是因为自己? 此念头一起,赵瑀马上否定,自嘲般一笑,自己竟有如此能耐,令他朝思暮想? 怎么可能! 况且他对张妲那般冷酷——不接受人家的感情也就算了,还把她硬生生推给别人,充作你们的棋子! 赵瑀想起这事来就觉得烦闷不已,方才对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