窍生烟。 太阳渐渐落山,天边的晚霞好像一块慢慢冷却的红铁,变得又灰又暗,直至彻底失去光彩,融入深沉的夜幕中。 二更的风扫着赵家家庙堂前的浮土,空荡荡的院子不见星火,空旷寂寥中微含着肃杀的气氛,只有最偏僻的西北小院燃着一盏孤灯,给这里带出几分活意。 此时赵瑀迎窗而立,一双大眼睛呆呆看着外面。 目之所及唯有灰暗高大的围墙,阴森森死气沉沉的,墙外露出高大繁茂的树冠,好像一个巨大的人头俯视着她,给她一种怪异的压迫感。 她木然问道:“父亲呢?” 这三天她一直没见父亲露面。 赵奎过来将窗子关死,避开妹妹的目光,哑着声音说:“来了也是徒增伤悲,子女让父母痛心难过,是为不孝——你又何必给自己再添过错?” 是不忍见,还是不敢见?赵瑀疲惫地闭上眼睛,自嘲般一笑:都最后一刻了,自己竟然还有奢望。 老嬷嬷捧来一个红颜色剥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木托盘,上面放着两样东西:匕首和白绫。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赵瑀还是哆嗦了下。 “东西放这里,大哥明早再过来。”赵奎背过身去,鼻音浓重,“妹妹,长辈给你留了句话——路上保重,切记下辈子恪守妇道,再不要落得如此……下场。” 这就是家人给她的送别之言,说到底,他们终究把自己当成一个不受妇道败坏门风的女子! 赵瑀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笑得凄凉,笑得释怀,也笑得赵奎惑然。 “你笑什么?” 赵瑀抹掉眼角的泪花,异常平静地说:“哥哥,我把这条命还给赵家,我不连累你们,我不欠你们了!” “你……”赵奎想呵斥她死不悔改,然见妹妹凄恻的模样,也不禁悚然动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全,竟不知说什么好,末了茫然看了一眼妹妹,拖着灌了铅似的脚步出去了。 夜色愈发浓郁,万物都逐渐沉睡,偶尔传来一两声蛙鸣,随即陷入更深的死寂。 门窗都关死了,屋里只剩赵瑀一个人,她幽灵一样在昏暗欲灭的烛光下来回踱着,呆滞的目光最终停在木托盘上。 听说吊死的人舌头会吐很长很长,特别的吓人,如果用刀子,也许还能让自己的脸看上去不那么难看。 赵瑀的手从白绫上方移开,拿起了匕首。 她本以为死很容易,但当碰到匕首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怯弱。 那把不起眼的利刃似有千斤重,赵瑀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握住匕首,她不停颤抖着,极力抑制内心的恐惧,慢慢拿起匕首。 就这样吧,自己走还尊贵些,若是让婆子们硬送自己上路,才真真是玷污了自己,就这样吧…… 她双手高举起匕首,仰起头,闪着寒芒的利刃正对着她修长优美的脖颈。 一声幽幽的叹息过后,她唇边挂着浅浅的、无力的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窗子从外被击碎,几乎是同时,一个人影随着四散的断木残屑箭一般冲入屋内。 等赵瑀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堪堪停在她脖颈前,纹丝不动。 她甚至能感受到匕首的寒气。 没有白日间的笑意和懒散,此刻他神情十分严肃,甚至有点生气。 “你在干什么?” 苍白的手牢牢握住她手中的利刃,殷红的血,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