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也是女人,娘也是女人,你还看不起女人了?” 顾欢急忙道:“哎唷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们三个人在,我睡觉也多有不便……落人口实,再说家里也没这许多地方给她们哪。” 对哦,这倒提醒了顾柔。她略一思忖,方法有了:“没地方可以腾嘛!这样,你把屋子腾出来给玉瑛她们睡。” 什么?!顾欢气炸了,那他呢? “你去隔壁同大宗师借宿一宿吧。” 就这样,裹着一条薄毯子的顾欢在春寒料峭的三月被顾柔轰出了家门,他离开小院,愤愤不平地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里面点着灯烛暖意融融,还时不时传来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这把他糟糕的心情映衬得更凄凉了。 无处可去,顾欢敲开了隔壁的院门。国师和这个小舅素有些不对盘,同他打过招呼便准备上阁楼歇息,顾欢却像是怏怏不乐的小狗,在下面仰着头问:“你能陪我稍坐一会儿么,姐夫?” 这一声姐夫算是拯救了他。国师听得很顺耳,而且,他回头看时,顾欢那小子露出可怜巴巴求助的眼神,算了,他便不计前嫌地停住了脚步,且听一听这倒霉催的小舅子说些什么。 顾欢一诉起苦来就没完,他从自己如何匆匆跟康博士请假回家,一直讲到邹雨嫣她们折了他的牡丹花,还扯上了八百年前的旧事——“姐夫你记不记得你刚来咱们家那会,我姐也是处处偏心你,帮腔你。” “记得。”国师微微点头,他怎么会不记得。提到这个,还显出一丝温和笑意。 顾欢忿然道:“我姐怎么总这样,处处先帮外人。”看见国师眼神不对,赶紧补充道:“你现在是我姐夫了,当然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她带回来那些三姑六婆有多聒噪,我姐居然为了她们将我扫地出门——我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啊!”说罢气闷至极,四下望了望:“姐夫,你这有酒没。” 国师双目微移,示意宝珠取酒来。 二十年陈酿的西凤酒开了坛,酒香飘满整个客厅。顾欢不识珍馐地一口口牛饮着,大口对国师吐苦水,他觉得阿姐许多事瞒着他不同他商量——就比如父亲顾之问的事情在洛阳有些奇怪的传闻,可是顾欢问顾柔,她却什么都不说。 顾欢感慨,如今在家里头,恐怕只有后院养着的那几只鸡地位比他低了。 国师一面陪他喝,一面耐心地听他发牢骚。 顾欢酒量不好,此刻很有些忘形了,他叹了口气,很认真地问:“姐夫,我羡慕你们修道之人,孑然一身,自在一人,落得一身的清净。你说,女人是多么聒噪啊,我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顾欢这里,指的是季先生,季先生是他的启蒙恩师,和他情同父子,他也一直对季先生敬爱有加。可是他最近发现那季先生的女儿对他有意,这让他不知如何处置,于是烦恼不已。 顾欢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颊涨的紫红,天地都在旋转,他嘟嘟囔囔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姐夫你说是不是。” 国师道:“最后一杯,喝完去睡了。”他话音未落,顾欢便咚一声栽倒在桌上。 宝珠银珠将顾欢搀扶走了。国师一个人在桌前坐了小会儿。 他的睡意被顾欢赶走了,这会儿,客厅前方敞开的门扇外,疏疏朗朗的月光照着院中的梧桐和假山石,风吹着矮灌木沙沙作响,夜色清凉渗透。 顾欢道是女人聒噪,他也曾那么觉得——倒不是仅仅只是女人,而是人。有人的地方便多纷争,于是尘世喧嚣,极是无聊。但有了小姑娘,这一切便都不同了 今晚的月色依旧很美,倘若有她在的话,应当会更加美丽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