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犹豫着,有人来敲门,是楼里当红的姑娘薛瓶儿,她过来问陈翘儿要这个月的月银。 这薛瓶儿也是当年同陈翘儿一起赎身跑出来的姐妹,很得陈翘儿的看重。陈翘儿灵机一动,便派薛瓶儿出面,以送酒菜为由,让她去探天甲七号房的客人底细。 除了陈翘儿,薛瓶儿的美貌在软虹楼也是数一数二,原本陈翘儿开了软虹楼早已金盆洗手,不再亲自接待客人了,她劝过瓶儿也歇一歇,然而薛瓶儿倒是真心喜欢过热闹快活的日子,她仍在软虹楼的接客牌子上保留了一个名字,只是这客人,她有挑选的权力。 既然陈翘儿开口,薛瓶儿自然应允,她换了衣裳盛装打扮,端着酒菜便敲开了天甲七号房的门。 陈翘儿便躲在天甲八号的暗格里,贴着墙壁偷听隔壁说话。 那七号房间的客人倒也不拘谨,和瓶儿天南海北地闲扯着,可是三杯酒下肚,任凭薛瓶儿如何娇滴滴套话,他都对自个来历没露半点口风,反倒把薛瓶儿的身世底细套了个底朝天。瓶儿从他房间回来,就差自个的生辰八字没告诉他了。 薛瓶儿回来道:“他真个是君子,半点没沾我身,还给这些赏钱。”将珠宝首饰在桌上铺开,一脸沦陷其中的模样。 陈翘儿知道坏了,薛瓶儿可是楼里的招牌花魁,又是她的姐妹,可不能这么给人空手套白狼地叼了去。这下子,凤凰彩玉也抵不过她心里头的不满,她下了决心要赶走这不速之客。 可是见他剑不离身,陈翘儿又担心他是个高手,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暗搓搓琢磨法子。 薛瓶儿倒是天天去看他,还打听到他名字,唤作三少爷。 这边厢,天甲七号房的三少爷不光一住就是半个月,还和薛瓶儿打得火热;那边厢,陈翘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连续悄悄雇佣了当地相熟的打手地痞,装作醉酒闹事闯进七号房,想要轰走三少爷,可是全都被哭爹喊娘地打了出来。 陈翘儿在屋外走廊上装作吃惊地看,听见里头三少爷带着笑的调侃:“薛姑娘,这是我替你们楼撵走的第三拨无赖了,便是护院也没有像本少爷这般忠心的,你们老板娘该打赏我了罢?” 薛瓶儿咯咯直笑:“是,三少爷,您真该长住,这样那些坏人便不敢来打搅了。”纤纤素手给他满上了一杯酒。 三少爷不接,从袖里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好,那同你们老板娘讲,我再住半个月。” 气得屋外的陈翘儿捶胸顿足。 经过这一回,陈翘儿知道那三少爷武功高强,一般的打手是赶他不走的。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盼着日子快些平安度过,等他再住半个月自己走,可是没想到才过了七日,软虹楼又惹上一桩麻烦。 这次是那城西的一恶少,那恶少姓贾,家中富户出身,老爹做贩卖茶叶的营生,在城中开了好几家茶庄。他们家同吴郡郊外的响马有些往来,故而识得不少黑道上的人,家中蓄养许多能打的恶奴,正因为如此,在吴郡内横行霸道,平常人家不敢招惹。 这贾少替父亲出门和海盐的茶商谈生意,顺便相约来软虹楼消遣,把楼里有空闲的姑娘都叫来挑了一遍都不满意,贾少仗着酒醉耍横,非要见一见传说中艳冠吴郡的老板娘陈翘儿,不然就要让家奴来拆软虹楼。 陈翘儿别无他法,只好一边喊丫头走后门去向跟她相熟的当地县衙官员求救,自己下楼来应酬贾少一行人。 那贾少一见到陈翘儿,涎水都拉长了三尺,包厢里头还有客商和家奴,便对陈翘儿生拉硬拽地要上手,陈翘儿陪着笑脸推拒,却是敌不过这等无赖的粗蛮举动,不由得大声呼救起来。 软虹楼里养了龟公二十来人,平日里做些杂役,遇上麻烦便会赶来处理,听见老板娘呼救,纷纷抄家伙过来救人。 然而不料那贾少身边也带得家奴七八人,这几人个个都是练家子,陈翘儿养的龟公同他们的身手没法比,三下五除二便被这些人撂倒在地。这些家奴一个个出手极度狠辣,将陈翘儿的人打得鼻青脸肿。 陈翘儿自从开了软虹楼以来,早给自己立下规矩,决不再回到过去那种委身接客的日子,而如今,眼见那些人打砸店面、驱赶客人,她心急如焚,只得恳求道:“贾少爷快请息怒,万事有商量。” 那贾少是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岂肯就此放过她?拽住陈翘儿手腕便要施暴。 陈翘儿只当在劫难逃,心急丫头还不回来,忽然听得边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