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就当是朕对李氏的些微补偿吧。” 大太监李德忠闻言,只垂着头盯着地面的青石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 献庆二十一年九月十五,皇帝于禁廷西苑琼林苑,宴请新科进士三十五人。因当日亦是中秋佳节,中秋宴与琼林宴双宴并行,朝中文武重臣、皇亲国戚亦在受邀之列。 琼林苑乃是皇家御苑,其中有嘉木蔚然成林,百鸟绕枝争鸣,更有馆榭歌台,碧水茵茵。 九曲回廊尽头的琼林宴上,九龙御座和皇后凤座设于上首,下首左右乃是皇亲国戚、文武众臣、贵女命妇。 七级宝阶之下,设着三十五张席位,刚刚登科及第的进士们意气风发,齐聚一堂,可谓是鸾翔凤集。 献庆帝见此人才济济之景,颇有“天下良才尽入彀掌中”之感,龙颜大喜,命宫人进佳肴,上美酒,与诸位老臣、新臣共饮三大白。 因薛亭晚有县主的封号在身,并不和惠景候、宛氏坐在一块,而是坐在御座下首、德平公主身旁。 她今日乃是盛装出席,穿了件茜色蔷薇折枝纹的长褙子,里头是件绣着并蒂莲花的月白色抹胸,下头是件丁香色十八幅罗裙,群上绣着仙鹤出云,振翅欲飞。 薛亭晚一向是逢宴饮必有华服加身的,故而众贵女见她这身晃人心神的出众装扮,一如往常的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永嘉县主的姿容真真是国色天香”,倒也并无他话。 ☆、第39章中秋(二) 今日琼林宴上, 史清婉也跟着史家人一同出席了。 经历过上次陷害薛亭晚、加害怀敏郡主的事儿, 史清婉受了重罚, 关在屋中整整一个月足不出户, 如今看来,整个人显然消停了许多——不仅没了阴阳怪气儿的妒忌气焰,更是连和薛亭晚对视一眼都不敢。 薛亭晚看着她安分如绵羊的模样, 简直是通体舒畅, 侧身举起手中雕着蟠螭龙纹的玉酒樽, 和旁边的德平公主、怀敏郡主碰了下,扬起秀气的下巴, 饮尽了一盏桂花酒。 御宴上玉食遍桌, 绮罗满目,宫婢们鼓瑟吹笙, 缓歌缦舞。 这天潢贵胄的富贵之气叫新科进士们纷纷看的目不暇接,人人皆是面带悦色, 喜上眉梢。 当日殿试, 他们满心紧张的忙着应试, 压根不敢直视献庆帝的龙颜,故而今日的琼林宴,乃是这些读书人头一回亲见天颜,亦是头一回见到朝中文武重臣和皇亲国戚们, 自然也是激动非常。 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 君臣宴饮微醺, 皆是带了几分松散随意。 献庆帝召了礼官上前,先是口述了大赦天下的圣旨,接着为新科进士的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赐锦袍、玉带,最后又召此次负责科举诸事的主考官上前一一听赏,各赐黄金百两,宝物数尊,更有直接提拔品级者。 裴勍自然也身处其列。 这番赏赐君臣尽欢,等诸臣纷纷叩首谢恩,准备告退入席,献庆帝望向下首的白衣臣子,开口道,“若没记错,裴爱卿已在国子监女学任教数月了。裴勍为我大齐人才的遴选之事衣不解带,夜兴夙寐,朕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恰逢新臣入朝,刚好解决了国子监女学上师人选不足的事。依朕只见,裴爱卿便不用日日忙完朝堂之事,还要去女学任教了,裴爱卿意下如何?” 这番话看似无比体谅裴勍的辛苦,实则是最近大部分朝臣都去忙科举之事,朝中大事无人可差使,朝中能臣无几人可用,献庆帝忙的焦头烂额,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未开女学之时,还有一个得力的裴勍在身旁。这才起了调裴勍离女学的意思。 此事献庆帝三日前便私下和裴勍商量过,问过了裴勍的意见,如今在宴会上提及,不过是叫众人知晓罢了。 裴勍今日穿了件天青色团花暗纹锦袍,玉冠束发,男人生的宽肩窄腰,身量颇高,身形更是如飒飒束竹,清清朗朗。 裴勍闻言,略抬了眸子,启唇道,“臣遵旨。” 当日裴勍去国子监女学任教,本就并非自愿,后来,献庆帝被国事扰的无暇分身,几次想把裴勍调离女学,都被裴勍婉拒了。 外人以为他是为人师表,恪尽职守,可他骗不了自己。 以往二十多年,每日早起,裴勍心中的所有期待,不过是等着看今天早朝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还能提出来什么祸国殃民的下策来。 可自从遇到了薛亭晚之后,一惯生性淡漠的裴勍,第一次有了隐隐期待的事情——只因有薛亭晚在,就连日日去女学教书这等索然无味之事,都变得有声有色了起来。 直到上回,得知了皇上赐婚苏易简和薛亭晚的消息,裴勍才恍然一惊,才发觉自己对薛亭晚的心思竟然不知不觉陷入了如此深的境地,再然后,便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焦急。 裴勍谢了恩,入了酒席,伸手执起桌上的白玉杯,缓缓斟了一杯酒。 如今,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