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品秩大小,流放其三族,去西南边关筑城。”秦煜阳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没有睁开眼睛,语气平淡,却从中透出一股冷酷与凌厉。“抓住的河盗余孽,成年男子统统斩首示众,曝尸三日;女人与孩子充为官奴,此后五代,不得转为良籍。以上众人,如逢大赦,亦不在赦免之列。去吧!” “……是,老奴这便去!”高怀恩听在耳中,不禁心惊肉跳。秦煜阳主张仁政,除了谋逆等大罪之外,对犯人向来从轻发落,然而这一次却是大大超出了往常的量刑限度,显然是将对弟弟的恼火迁怒给了这些人。当然他是不敢对皇帝的决定说些什么的,应下后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你也下去,朕要静一静。”秦煜阳用手撑着额头,烦躁地朝庄十三摆了摆手。 庄十三行礼后也起身告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皇帝一人。越是反复回想这件事,秦煜阳就越觉得怒火中烧。 当初秦景阳提出要去看看赵郡的春涝灾情时,秦煜阳起初是迟疑的。而后也正是因为想到了楚敬宗是太子未来的岳丈,理所当然会站在东宫这边,他才准许了弟弟的请缨。可是谁又能想到,只不过是出去一趟,这岳丈就成别人家的了! 不过,对于是不是秦景阳在背地里策划了这件事,只为了自导自演地排出这样一场戏给自己与其他人看,秦煜阳还是持否认态度的。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依旧心中明白,凭自家弟弟的为人与秉性,是不可能与河盗这种人渣联手的。而且当时秦景阳又带着人将河盗杀了个七七八八,他身边的长史程徽又亲自动手,让那匪首刘黑子人头落地,要是受指使到了能甘心送命的态度,那么除非是刘黑子的脑子里也灌满了上屏江水。 但不管怎么说,秦景阳与楚清音有染,并且两人都对此毫不避讳,这是不争的事实。秦煜阳现在倒开始庆幸了,多亏这纳征之礼被三番五次地推延,不然若是仪式即成,昭告百姓,之后再出了这档子事,北周皇室一定会成为天下的笑柄。楚清音是绝不能再做太子妃了,不然若是这两个人余情未了,整日眉来眼去,事情会变得更加恶劣。 秦煜阳可不想给自己的亲儿子戴绿帽子,尤其这帽子还是他弟弟给织的。 皇帝正在心烦意乱,惠安殿却来了一位不请自到的客人。这一位不是旁人,正是中宫皇后,太子秦曦的生身母亲,王氏。 事实上,王氏是刚从太后那里出来的。婆媳俩都是被这北周祖制坑害了的可怜人,又都守着秦煜阳这个病秧子,同病相怜之下倒是同气连枝起来,相处起来也相对和睦,王氏也经常去宁太后那里问安,陪她说说话,侍候侍候花草。 宁太后自知年事已高,未必能活到看见孙子娶媳妇的时候,便惦念着至少要看到纳征之礼。前一阵子好不容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结果却因为南梁使臣的突然到来而打了水漂,这可将宁氏气得够呛,又听说对方是冲着秦景阳来的,更是将襄王在背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不容易送走了南梁人,楚敬宗又要带着女儿回老家。老太太便将左丞相连带着埋怨上了,今日王氏前来,拉着她念念叨叨,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件事。这也是王氏的一块心病,于是离开了永宁宫后,她略一寻思,便来了惠安殿这边。 宫人都在外面候着,大总管高怀恩不见踪影。王氏进了寝宫,便看到地上碎瓷片洒了一地,秦煜阳坐在旁边,一副无限烦恼的样子。她心下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后宫不得干政是自开国时便立下的规矩,所以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你怎么来了。”对于王氏,秦煜阳虽说谈不上爱,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正妻,又为她诞下了一个孩子,所以他对她还是称得上礼遇尊重的。见女子不请自来,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臣妾刚从母后那里出来,正巧顺路,便想来看看陛下的身体如何。”王氏走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揉着太阳穴。见男人的眉间稍稍舒展了些,她便壮了壮胆,直入主题,“陛下,今日母后她老人家向臣妾提了一句,曦儿的仪式,是不是也该筹备着了?等那楚家的女儿回来,便……” “便什么?那楚家的女儿已经跟着别人跑了!”这一句正好戳中了秦煜阳的痛处,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起来,没好气地甩开皇后的手,“人都不在了,还怎么举行纳征之礼?” “跑……跑了?”万万没想到能从皇帝口中听见这样的回答,王氏如遭晴天霹雳,登时便傻在了那儿。“陛下,”回过神来,她急忙问道,“您说‘跟人跑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煜阳话一冲出口便后悔了,可此事又不能收回去,只得烦闷地叹气道:“还不是这次去赵郡闹的!路途上发生了一些意外,那楚清音与……与六弟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不能再做曦儿的妻子了。” “……和襄王?有了肌肤之亲?”王氏跟在宁氏跟前时,没少被她三天里两头灌输秦景阳的威胁论,久而久之,也就同样将秦景阳放在了“随时可能谋权篡位”的定位上。听见秦煜阳这么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