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弄着这张纸，林行韬问女孩：“你怎么和他们不一样？” 女孩红着脸，细声回答：“因为我没法走过去，我的腿受伤了，他们都嫌弃我，说我是偷吃面包的老鼠。” “你要去哪里？” “去医生那里，去他那里动手术。” “什么手术，治好腿的手术？” “不……”女孩还未说完，小矮人们就尖叫起来。 “你不能说！医生说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出卖了医生，医生会离开我们的……” 突然，一阵难言的压力弥漫开来。 小矮人们艰难地看清了那位金发贵族的绿眼睛的悲悯，但与其说他在同情他们，不如说那是勉强压抑住不耐与暴虐后稍稍透出的、多余的东西。 小矮人们齐刷刷地住了嘴。 “抬着她。”他命令道。 小矮人们忍气吞声地抬起了女孩。 女孩激动地喘息着，在小矮人的手掌上挪动着，想要离林行韬更近一些。 林行韬凝视着女孩的眼睛，说：“继续。” “……是很厉害的手术，医生说能提高工作的效率，能让我们很快就完成任务。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到美味的面包。” “医生是很好的人啊，您……你也是。我把我的面包给你吧，好吗？”似乎是将您换成了你，女孩有些不安，又有些甜蜜地咬住嘴唇。 面包——美味的面包香气的确就在林行韬的鼻子尖飘荡，他忽然在想，这究竟真的是面包的香味还是工业废气的味道。 守密人发出了声音：［你的临时疯狂状态——工业废气上瘾已结束。］ ［.rd=30。你获得了新的临时疯狂状态。］ ［你获得了饮食性异常——暴食。］ 好饿。林行韬望着女孩沾满灰尘的脸庞，咽了下口水。 而女孩怔怔凝视着白皙脖颈上滚动的喉结，眼神不自觉地疯狂起来。 “我、我一定会挣很多面包给你！”就算自己也被做成面包！ 林行韬却再也闻不到面包的香气，他闻到的，是女孩身上发酸的臭味，是小矮人身上的血腥味，是工厂里刺鼻的化学味道。 他的舌头在口腔内滑动了一下，去舔了舔自己的牙龈。 在往医生所在的房间走去时，他终于忍不住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香稠的血流过他的喉咙，他不是很满足地张了张嘴。 他的嘴唇被血染红，变成了被人亲吻过很多遍的艳丽颜色。 他听到某个车间里传出了男子爽朗的声音。 “在中——我是指最近流行起来的幻想中，矮人与侏儒总是擅长打造装备的，不是吗？” “噢，我非常乐意将你们变得像精灵一样美丽，但美丽并不适合你们，哪有像精灵一样的矮人呢。你们必须回到你们应该待的位置上去，也只有你们能胜任你们的位置。将你们的眼睛充满对工作的热爱，那些迟早要失去的痛苦记忆与不祥情感不会再次折磨着你们，你们要转到你们所熟悉的奋斗的日子里去。” 男子举起光亮的手术刀，一边将一具人体切成了薄薄的切片，一边转过头。 —— 在新工业区的不远处，是一座削尖了脑袋的黑色高塔。高塔在黑烟下阴郁地耸立，其上嗡嗡作响的辉煌晶体结构不免令人想到这个时代层出不穷的工业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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