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呢?为什么不能大声告诉他,对,你就是很伤心,你一点不希望他再继续赛车呢? 你要理性到什么时候?你明明那么害怕。 商牧枭吃饱喝足了,躺着和我说了会儿话,知道商禄来过,还在旁边看了他许久,嗤笑一声,不予置评。 脑震荡再怎么轻微也属于脑损伤一类里,说着话他脸色越来越白,最后闭上眼躺床上直说自己头晕。我忙要叫护士,他不让,拍拍自己病床,让我上去陪他一起躺。 “……” 一时我都不知道他是真晕还是装晕了。 我瞟了眼病房门:“被护士医生看到了不好……” 他侧过身,空出身旁一人的位置,枕着枕头,拿小狗一样的眼神瞅着我。 我心里哀叹一声,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于是将手伸给他,要他拉我上去。 他笑着过来抱住我,双手穿过我的腋下,将我拖到了床上。 脱掉鞋,我与商牧枭侧身挤在小小的病床上。我靠在床头,没有完全躺下,商牧枭则彻底地躺下,抱着我的腰,脸埋进我的腹部。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他呼吸平缓,很久没有出声。我以为他睡了,也打算闭眼小歇一儿。 “老师,他们都以为是雨天打滑。其实不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下雨……”他突然开口,手臂紧紧地抱住我,“我害怕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害怕想起被丢进雨里,我妈死的那天。老师,我要是一辈子害怕该怎么办?要是他们知道我没法儿雨天比赛该怎么办?” 我睁开眼,看向腰腹部被子下小山似的隆起。他抱得我那样紧,以致于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 我没有办法让他放弃赛车,这不是理性的胜利,也不是我不够自私,相反,我无法说出口,完全是出于另一种的,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 我怕他有一天会恨我。恨我毁了他的人生。就和他的母亲一样,失去了梦想,失去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哪怕有再多的爱,最终还是走向了绝路。 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爱情就好。 长到如今岁数,读了十多年的哲学,我已经能透彻地明了这个道理。 身体的死去并非真正的死去,灵魂的泯灭,才是真的消亡。 “不会的。”我安抚着他,摸着他的脑袋道,“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去做心理咨询,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参加互助小组。会没事的,你一定可以比赛的……” 他有好一阵没有说话,就这样静悄悄地抱着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过了几分钟,他闷闷开口:“北芥,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 从前我没怎么在意,但今天我突然有所顿悟,琢磨出了他叫我“老师”和“北芥”的规律。 叫我老师时,是他要撒娇了;叫我北芥时,是他需要爱了。 “嗯,会的。” 得到我的保证,他逐渐松开怀抱,像是终于从情绪里走了出来。 “我一定,会送你更多更多的奖杯……”他声音带着困倦,一点点转轻,“让你……以我为荣。” “好。”我应着他,他说什么都应着他。 不知不觉睡过去,但由于姿势实在别扭,也没怎么睡实,大约六点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不是没试过回到轮椅上,可商牧枭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我又不忍心叫醒他,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就这样,等来了商芸柔和杨海阳。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病房,商芸柔一眼见到我,立时站住不动了,瞪着被子里的一坨脸色分外精彩。杨海阳跟在她后头,手里拿着个大包小包,因为她突然站定差点撞上去,还好及时收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