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希望能考上清湾大学哲学系,成为您真正的学生。”她开门撑伞,忽然又回头,“那个……您可以叫我天儿。” 第一次参加小组活动,每个成员都有自我介绍,我记得她姓于。 “嗯。小心湿滑。” 我同她告别,设置了回家的导航。 车内寂静无声,开着车,脑海里不自觉又想起黄老先生的信。不怪于天儿忽然多愁善感,在听过那样一封诀别信后,没有人还能对死亡无动于衷。 “众位小友,当你们读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我黄寅国虽与各位相识不久,但也算彼此交心。人生最后的时刻,我想给不快乐的各位支个招。 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吧。既然明天要死,为什么不能放纵自己?既然明天要死,为什么不珍惜今天?既然明天要死,那就把烦恼留给明天。 从前我也觉得自己活够了,七十六岁,看尽社会变迁,人世繁华,子孙满堂,家人和睦,还有什么遗憾?但到临死了,才发现自己有许多不舍。长篇大论不说了,最后一句——你们还年轻,你们要好好活。” 好好活啊…… 听着简单,字也少,但真正做起来却出乎意料的难。 将车停好,按下电梯楼层,十几秒后,电梯停稳,“叮”的一声,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一出电梯门,我便看到了瘫在我家门口的“庞然大物”。 他靠坐在门上,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是不是冻着了,脸很白,嘴唇也缺乏血色。 真想让这狗崽子听一听黄老先生的信。 他微微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商牧枭。”我来到他身前,轻声叫他。 他闻声动了动,一点点睁开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其它颜色淡了,便显得他一双眼尤为深邃浓黑。 “你终于回来了……”他揉着额头,努力使自己清醒。 “你怎么到这里的?”一见到他,我的手都不自觉痛起来。 他仰起头,后脑抵在门上,声音满是疲惫。 “走过来的,结果半路还下了雨。我姐姐不在家,应该又去找那个男人了。我没有地方可去,你收留我吧。”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可以说狼狈落魄到了极致,我与他至多只是互相认识,他却语气自然地好似我们是多年老友。 我应该把他赶走,遇见他就没有什么好事,可他绝不会乖乖听我的,而且他挡着门我也进不了家。 好歹是杨海阳女朋友的弟弟,和我也算师生关系,他现在状况不太对,收留一下……也不为过吧。 “先进屋吧。” 商牧枭站起身,朝旁边让了让。 我开门进到屋里,正要去开灯,窗外忽地落下一道闪电,接着便是隆隆雷声。 “我妈妈,就是在这样的雨天去世的。”商牧枭走到窗边,静静去看外面的雨,“她把所有人都支走,把我丢进了雨里,我拼命拍着门想进屋,始终得不到她任何回应。雨好大,我好冷,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不喜欢我。后来,姐姐从学校回来了,司机撞开了门,他们在画室找到她。她穿着一条白裙子,睡得很安详,是我见过的,她最平静温柔的样子……” 他语气平平,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我记得余喜喜说过,商禄的妻子去世时,商牧枭才五岁吧? 怪不得他这样讨厌雨天。一个五岁的孩子,任何一点悲伤的记忆都足以成为一生的阴影,更何况这么惨烈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