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萧肃的手,气息有些沉重:“真凉啊,你怎么一丝热气都没有……别怕,阿肃,我没有离开你,我只是太忙了……我说过我要救你的,就快了,就快了。” 萧肃撤了一下手,没撤动,试探着问他:“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怎么救我?你懂医学吗?” “我不懂,有人懂。”方卉泽又握了一会儿,才放开了他,说,“我知道我不是学医的料,所以只有拼命赚钱,用尽一切找能够救你的人。” “耶格尔?”萧肃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他?他也在这儿?” 方卉泽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萧肃心跳骤然加快,问:“他到底在做什么?那些能产生奇美拉现象的病毒?还有其他东西吗?” 方卉泽呼吸一窒,眼神似在犹豫。 萧肃道:“我要见他。” “不行!”方卉泽几乎是立刻便拒绝了他。 “为什么?你不懂医学,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说谎?”萧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方卉泽倏地抖了一下,低声但极坚决地说:“不行,还不是时候。” 对峙片刻,萧肃无法可想,慢慢地松开手——虽然他喝醉了,警惕心仍然在。 “阿肃。”少顷,方卉泽再次开口,声音竟然带着些柔软,“你别急,相信我,我会让他治好你的……我知道我们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吃饭,保重自己……就快了,就快了……” 他气息很粗,似乎醉得更厉害了,摸到萧肃的手指,摩挲他手腕上的伤疤,慢慢往上,隔着睡衣握着他的上臂,口齿不清地嘟哝道:“好瘦啊,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以前明明那么健康,那么好看……不,现在也是好看的……阿肃,你别怕,你会和以前一样的……可是你不能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会救你的,我可以救你,就快了,就快了……” 他彻底醉了,慢慢滑下去,伏在萧肃腿上,口齿不清地反复保证着,语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混乱。萧肃被他压得难受,推了推他的肩膀,没推动,却看到他敞开的衬衫衣领里露出一角墨蓝色的纹身。 萧肃轻轻揭开他的后衣领,只见从脖根往下,直到满背,密密纹着整片的梵文。 这么大规模的纹身,至少要纹半年以上,萧肃从前见家里的刘阿姨抄过佛经,给死去的丈夫烧了超度,似乎就是差不多的字迹。 所以,他在超度什么?死去的父亲,疯掉的母亲,那些被他谋杀的仇家? 还是他曾经的自己? 萧肃垂眸看了一会儿,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这一夜萧肃睡得很不踏实,来来回回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被什么东西追着奔跑,但每一步都抬不起脚来,胸口闷得要炸开了;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躺在大雨里,一动也不能动,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一锹一锹地往他身上撒着土。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一身冷汗,萧肃想起床冲个澡,胳膊抖得撑不住轮椅,摔在地上很久都爬不起来。郝运来听到动静进来,忧心忡忡地扶他躺回去,说:“您气色不好,脸也太苍白了,是因为没睡好吗?” 萧肃闭目不语,他又问:“您有胃口吗?想吃点儿什么吗?” 萧肃摇头,因为眩晕只觉得恶心,根本不想吃饭,想了想,说:“我觉得很闷,要喘不上气了……我想出去走走。” “这……”郝运来犹豫了,这个要求明显超出了他的权限。但萧肃觉得也许可以,因为这个基地隐蔽性太强了,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标识物,他这个样子又不可能逃走,以方卉泽昨晚的态度,未必会拒绝这个要求。 果然,郝运来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微笑着说:“那我陪您去林子里散散步吧,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不太晒,风也不太冷。” 萧肃看了看床头的时钟,说:“等会儿吧,我头疼的厉害,需要一点布洛芬。” 郝运来点头哈腰地走了,给他拿了布洛芬和水,之后萧肃休息了一会儿,撑着去洗了个澡,吃了半碗粥,约莫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叫他带自己出去。 地下的时间流速似乎分外缓慢,走上地面,萧肃才发现气候已经比他刚来的时候冷了一些,树木的颜色也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 天气倒是很不错,阳光温煦,秋风轻柔,也许是因为离鲸湖比较近的缘故,空气十分湿润,甚至有点甜丝丝的感觉。萧肃坐在轮椅上,盖着薄毯子并不觉得冷,郝运来推着他,在古老的石板路上慢慢散步,不时跟他说个笑话。 萧肃在空中俯瞰过基地,大致记得地形分布,让郝运来往东走,过了地下机场,便看到一片古旧的石屋。 “这些屋子有很多年了吧?”萧肃问他,“不像是你们修的。” 郝运来说:“那是古早时期猎人的石屋,不过现在没什么人打猎了,也就荒废了。” “我想进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