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人被埋在落石下,要救人,就必须凿出一条路。 眼下看,落石起码有二十余丈。 整个三全台的一片都全然被落石掩埋,只有从主楼往下的地形有可能有缝隙可以开凿。 三到五日已经是极限。 人手少了,凿不出来。 但人手再多,如果急于求成,凿出问题,也会坍塌。 这才是最难的。 可三日,恐怕是四小姐的极限。 从黄昏到入夜,从入夜到拂晓,陈修远一直守着开凿工事,除了京兆尹和戴景杰这处,近乎一句话没说,也滴水未沾,一直从黄昏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又一直从拂晓到下一个黄昏…… 陈壁整个人都在沮丧,懊恼和自责中,主上将四小姐交到他手上,他没有照顾好四小姐。 眼下即便落石被全部推开,凿空,可能人也…… 陈壁眼底猩红,一整日,从下山勘察,开凿,一口气都没歇过,也根本停不下来,停下来,就是他想上前,被落石砸开的一幕,而下一幕,就是落石砸中赵伦持,赵伦持被砸晕,连同着四小姐一道落下。 陈壁不知道等这片落石被清开后,还能不能找到四小姐,但他知道,无论找不找得到都难辞其咎。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找到人的机会更渺茫。 “头儿,还往下吗?”敬平王府的侍卫问起。 “下。”陈壁应声。 “这处全被遮挡了,看不到,怕出事。”侍卫提醒。 “出事也要去,走。”陈壁额间都是汗迹。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涟卿靠在岩壁处,一直看着眼前的火堆呲呲燃烧着,睡不着,也不知晓时间要怎么度过。 赵伦持从早前的紧张,戒备,到后来实在困极入睡,涟卿守着火堆。 无论是十一月的燕韩天气,还是这样的岩石峭壁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火都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不能熄灭了。 即便赵伦持的大氅穿在身上,也即便就在火堆旁,严冬的寒意还是深入骨髓一般,冻得有些难受,但抬眸看向对面,赵伦持将大氅给了她,就只有一身外袍和戎装,估计才是冻透了…… 在这处岩石形成的天然遮蔽处,夜色渐隐,晨光些许照了近来,而后白昼尽去,又到了入夜。 这一整日,勉强能有冰冷的山泉水可以润喉,但能吃的东西除了早前赵伦持给她的那块糖,什么都没有了。 她靠那块糖撑了一整日,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沉沉。 轮到赵伦持醒,值守,涟卿又饿又困,然后裹紧大氅入睡,就这样,约莫是过了两日。 到第三日上,赵伦持觉得手都在打抖,知晓自己开始发烧了,但没吱声。 陈卿应当也不怎么好,只有水喝,没有东西可以果腹,他们真的可能会饿死在这处悬崖峭壁下。 等到第三日晌午,赵伦持醒的时候,发现大氅盖在自己身上,应当是陈卿知晓他发烧着,所以还给他。陈卿应当自己也冷,裹紧了身上的狐狸毛披风缩成一团,在靠近火堆的角落里。 原本应当是她值守的,她应该困极睡着了。 赵伦持看了看身上的大氅,还是脱下给陈卿盖上。 他是男子,总比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里鬼地方发烧得好。 他再不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