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下,露出修颈处的一抹雪肌莹白,在晨曦光露里,叫人移不开目来。 稍许,他收回目光,“《古时记》记熟了吗?” 他淡声。 “嗯。”她轻声。 他平静,“背给我听听。” “现在吗?”涟卿微讶。 “嗯。” 车轮碾在青石板路上,咯吱作响,一侧还有禁军护卫的马蹄声,但无论是马车外的陈壁也好,柯度也好,还有骑马前后巡逻护驾的郭维和禁军也好,都能听到马车中,东宫的背书声。 声音很好听,有温柔婉转,犹若夜莺,也有抑扬顿挫,波澜起伏,但大抵,都细腻平静,又带着女子特有的娴静。 因为是背书,所以她要一直看着他。 他也自然而然看着她。 渐渐地,涟卿反应过来,他是特意的…… 背书和低头默写不同。 默写只需要面对笔墨与纸页,但是背书,她既要从头到尾一直看着他,背得每一个字都在看他,还不好移开目光。 她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与他四目相视,却没有移目过。 凝眸看他,越到后来,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越发觉得,他是在调.情,文人风雅的调.情,而旁人听在耳中,都只以为她在背书,只有她能意会…… 她背到一半,脸色忽然红了,也停了下来。 “怎么不背了?”他悠悠开口。 她低眸,“口渴了。” 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然后再抿了一口,不仅脸色,耳后也慢慢红了…… 他低眉笑了笑,没有戳穿。 马车正好行至西城门外,马车缓缓停下,柯度入内,“殿下,太傅,到西城门同信良君会和了。” 话音刚落,便听不远处的马蹄声传来,透过车窗上的轻纱,很快便看见一道身影下了马,大步流星朝这处走来。 涟卿一看就知晓是信良君。 陈修远早前没见过,但见涟卿的模样,也猜得出来人。 他伸手,修长的指尖慢悠悠撩起帘栊,神色间并无凝重。信良君正好上前,冷冰冰的眼神看向岑远,敷衍唤了声,“太傅。” 他是东宫的人,一丘之貉而已。 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是罗老大人的关门弟子,罗老大人早前待自己亲厚,礼仪上过得去即可。 见岑远颔首,信良君又瞥了涟卿一眼,眸间写满厌恶,也不掩饰,不悦的声音便朝一侧的郭维开口道,“人都到齐了,出发吧!” “是!”郭维刚拱手应声,陈修远平静开口,“信良君。” 信良君蹙眉看他。 陈修远唇畔微微勾勒,礼貌笑道,“信良君方才没见到东宫,漏了行礼。” 听他说完,信良君皱眉拢得更紧。 涟卿也诧异看他。 信良君敛眸看他。 陈修远笑道,“既受天子之命任太傅,便应当为东宫传道受业解惑。信良君的称呼里虽然带了君字,但也是臣子,东宫跟前,哪有臣子不行礼逾越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信良君怕是要惹猜疑,在东宫面前如此,在天子跟前,信良君是不是也不行见君礼?” 自始至终,陈修远平静说完,没有激烈冲突,也没有针锋相对,但言辞间,字字珠玑,都是压力。 身侧就是郭维和旁的禁军,这些人不可能没听见。 信良君知晓他是特意的,遂即目光变得凌冽,也不加掩饰得朝他看来,光是眼中的这股煞气,都让旁人心底跟着颤了颤。 但岑远目光没有避开,眼底的平和笑意,似针尖一样刺痛了他。 信良君身上的煞气全然没有再收敛,上前时,似每一步都将脚下的石板踏穿一般! 郭维眉头拢紧,赶紧跃身下马。 周围的气氛仿佛都在渐渐凝固着,而随着信良君的步步上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马车处值守的禁军都捏了一把冷汗。 涟卿也看向岑远,“岑远……” 岑远目光没有从信良君身上离开,两人还在四目相视着,但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 涟卿会意,是让她别出声。 涟卿只能转眸看向信良君,这个时候的信良君,别前日捏碎她玉佩的时候,还要再凶神恶煞些,眼见他步步逼近,涟卿攥紧指尖。 眼见信良君到了马车前,郭维示意左右两侧的副将看住了,就怕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 陈壁也坐直了身子,臂弯间环着剑,背后冒起了汗,是真怕两人冲突上。 “岑远?”信良君的声音里带着凛冽,换作朝中任何一个文官都会当即面色煞白,面无血色。 岑远这处却依然淡然,丝毫没被他身上特意释放的威压吓倒。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