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视,就在案几对侧。 涟卿越发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稔,蛾眉微微蹙了蹙。 陈修远尽收眼底,平静道,“若是不想说,下次也行。” 涟卿不由看他,其实无论是天子还是魏相都同她说过可以信赖岑远,但她没见过他,对他有戒备,但又有微妙的信赖在其中。 “在做东宫之前,我是淮阳郡王的女儿。同陛下一脉同宗,但隔得远,走动得也少。其实淮阳郡王府很久之前就没落了,在宗亲里算不起眼的一个。”涟卿抬眸看他,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眸间藏了不习惯,“这样说可以吗?” “可以。” 他只是想听她的声音…… 涟卿看着他,继续道,“早两年的时候,陛下要从宗亲中挑选继承人,爹娘带我们兄妹三人来过京中,但那时陛下和上君没有透露储君人选。但等回淮阳不久,不知道家中牵涉到什么案件,父母和大哥都被押解入京;二哥送我出去避祸,但我记不清那个时候去了哪里……” 她是记不得了。 她在他那里。 陈修远想起她刚到燕韩时,交予他的那封涟恒书信。 ——冠之,夺嫡内乱,宗亲多受波及,父兄下狱,我需留下奔走。时局逼人,前途未卜,皆有命数。唯卿卿安然,乃余生所系,望代为照看。若时局安,则至燕韩当面叩谢;若无音信,则勿遣卿卿回西秦,往后平安喜乐代为照顾。大恩不言谢,来生再报。 思绪间,他听涟卿的声音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是旁人告诉我的,我中途失忆了,后来才知道爹娘和大哥都过世了,但不知道二哥去了哪里。我隐约有印象的,都是很小时候的事,再多就记不得了。” 涟卿凝眸看他,“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想不起来……” 陈修远见她眉头拢紧,眸间黯沉,是陷入了情绪中。 陈修远平静打断,“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今日到这里就好。” 涟卿抬眸看他,今日到这里? “今日不是还早吗?”涟卿看向窗外。 陈修远莞尔,“殿下想学什么?” 涟卿看他,“学什么,不是太傅定吗?” 陈修远笑道,“微臣可以照本宣科,教殿下古书典籍;也可以朝中之事为引,与陛下探讨权术;还可以替殿下扫清障碍。但只有殿下信任我,我才知道殿下要什么。什么时候殿下真正信任我了,我就能真正帮到殿下……” 陈修远端起茶盏,轻声道,“殿下方才没说实话。” 涟卿微怔。 陈修远淡淡笑了笑,“我知道要时间,不急。殿下好好歇一日,明日起,就没那么清闲了。” 涟卿心中唏嘘。 *** 接下来的几日,涟卿下了早朝,在天子跟前露完面就回东宫,然后更衣去千水别苑,找岑远授课。 第一日,涟卿坐在案几前说起栩城旱灾的事,“栩城旱灾,户部处置不妥,跟着遭了殃,除了户部的头,下面管事的人近乎都换了,以太傅看,这是何意?” 陈修远双手环臂,淡声道,“殿下是站在什么立场?天子有天子的立场,魏相有魏相的立场,世家有世家的立场,朝臣有朝臣的立场,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殿下眼下看到的,无非是妥协后的结果。” 之前魏相授课大都是两人面对面,正襟危坐,涟卿有些不习惯陈修远这样双手环臂,身子略微靠在屏风处的模样。 陈修远低头,风轻云淡道,“殿下若是要问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