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盯着眼前的这盘左宗棠鸡,半天说不出话来,尽管他不知道祭祀的食物具体应该怎么做,但总知道鸡无论生熟,无论是蒸还是焖,总该是整只的。眼前这切成块、挂上浆,炸得外焦里嫩、金黄诱人,又浇上番茄酱的,是祭祀的食物? 哦对,下面还垫着炸好的面包条,旁边还摆着牛奶和炼乳。 总是无论如何,这道菜看起来都和祭祖没有一点关系。 米露觉得阿初最近变得越来越牙尖嘴利,在她面前不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偶尔展露出的一面也挺气人的。她知道祭祖用左宗棠鸡是有点奇怪,但怎么能吐槽她的祖师爷是混血的? 米露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祖师爷是哪里的,我连我师父的师父都没见过。” “那怎么做了这道菜?”阿初实在是读不懂米露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米露一脸理所当然,“哦,这个啊,祭祖师爷不是要有鸡鸭鱼吗,这个鸡是我师父最喜欢的做法,我就这么做了。” “祖师爷的口味不知道,只能按照师父的口味做。反正师父在天上是辈分最小的,做师父爱吃的,相信祖师爷们不会生气的。” 阿初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那你怎么还吃了一块,还让我尝尝……” 米露笑道,“师父不会计较的,每次给师父做了好吃的,师父肯定都会让我一起吃的。” 米露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塞到阿初嘴里,“味道怎么样?” 。 鸡块还有些烫口,但也正是这个时候最好吃,外酥里嫩,鲜美多汁。阿初脸上露出了满含赞美的笑意,然而细细咀嚼两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 不仅仅是笑容,阿初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有眼中的神色不断变幻。米露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阿初这才回过神来,朝米露笑道,“没事,鸡块太好吃了。”然而笑容十分敷衍,也就能骗过米露这么单纯的人了。 等米露转身去厨房,忙活祭祖需要的其他菜时。阿初又小心翼翼地,从盘子里夹起一块左宗棠鸡,慢慢地放入口中,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嚼—— 格外熟悉的味道。 遮挡在回忆之前的白雾,被舌尖上的飓风强硬地撕开一道口子,可以窥见一点记忆的边角。 然而也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能确定的不过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在他童年时反复出现。 阿初慢慢地吃完了小半盘左宗棠鸡,依旧没能想起更多,想到这是米露做来要祭祖的菜品,只好放下筷子。 。 鱼炸成鲜嫩酥香、酸甜适口的松鼠鱼,鸭子煲成既滋补又不腻人的板栗老鸭汤,点心则从为明天开业的准备的甜点里,挑了一份红豆松糕,又用各种水果摆了一盘。 米露将这些恭恭敬敬地摆好后,上了一炷香,“师父,趁热吃吧,明天开业太忙来不及给你做,能提前一天吃到,想来你也是高兴的。” 米露想起来,生意好是因为祖师爷保佑的说法,是小时候她问师父为什么要祭拜时,师父告诉她的。她当时年纪小相信了,而之后就再也没有重新思考过这个问题。 师父当初大概是没办法和年纪尚幼的她,说清楚祭拜的意义,才这样骗她的吧。 如今米露不需要别人告诉,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祭拜的意义——活人用来安慰自己,安置心中对于先人的感恩与思念。 “师父,我真的不敢想,原先你一直想开,却没开起来的饭店,我竟然这么快就开起来了。” “我一切都好,特别好。” “明天饭店开业的景象,不知道你在天上能不能看到。” 做完了这一切,米露才发现阿初已经不在了。这些天阿初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米露只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未完成的工作,出去忙碌了,并没有在意。 。 而阿初此时正在大街小巷的饭店里,一家家地走进去。进门先问一声有没有左宗棠鸡,若是服务员回答有,就坐下点一道,若是回答没有,则直接拔腿走人。 阿初的黄金舌头尝过一家又一家,可以尝出每一份调料的精确配比,却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只有米露做的那份才是。 血液向餍足的胃中涌去,大脑的运转比平时略为迟缓,但阿初的思维依旧条理清晰——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最初的麻辣鸭脖,他后来也尝过不少别家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