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从门缝里渗出来。 一个接一个,有的时候一天他都不得回一次家,他们都很尽兴,他娘亲看起来也很快活,他们走后会留下一点钱粮,有的时候他们之中还会有人给他一个杏子吃。 男人们都很喜欢他娘亲,女人们都很厌恶他娘亲,他们说她以前是军妓,他就是她在军营里生出来的,像母鸡下蛋一样随随便便的就生了,还说她连他爹是谁都不知道,兴许是好几个人的儿子,脏得很,从在他娘肚子里就是脏的。 后来军队被打散了,她逃了出来,在这里做皮肉买卖。 他娘却说他是有爹的,他爹姓赵,未来要做大将军的,他是大将军的儿子。 这话不知怎么的就穿了出去,有的女人故意让她难堪,当着她的面笑问:“你脏儿子的将军爹呢?什么时候来接你们娘俩回去过好日子?” 她娘不生气,笑道:“快了”转头就对那女人的丈夫,柔声笑道:“什么时候也来我这里坐坐,我可惦记着呢。” 她实在太美了,男人的脸多半都得红。 女人见此,狠狠拿她:“贱人,脏东西,破烂货。” 她就听着,笑着,从来也没真生气过。 “你回来了?”她见男孩回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淡淡地道:“吃饭吧”她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也看不出她有多爱他,仿佛他不是她的儿子,什么人都不是,甚至都比不得那些客人。 他们这日同往常一样吃晚饭。 不同的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什么话也不说,一把就推开了门。 为首的是个高大的汉子,皮肤黝黑,一身铠甲,络腮胡,手里握着长刀。 他娘看见这阵势,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笑了,然后低下头又夹起了一块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嚼,慢慢的咽,眼皮都不抬一下,一缕发垂落了下来,她随手别在耳后,轻笑道:“你爹来接你了。” 这就是他第一次看到赵彪的场景,没有父子相见的欢喜幸福,没有亲人重逢的泪流满面,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叫什么名字”赵彪问他娘。 “没有名字”他娘淡淡地说,筷子轻轻拨弄了两下盘子里的菜,蓦地,起身道:“你把他带走吧……” 然后她就转身进了屋,以此男孩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 两个月后 建安四年的冬天来的很早,大军驻守在邺城南三百里的时候下起了雪,北面的漳河听说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冰上是初冬的绒绒的雪,远远的将士们银色铠甲上也皆成了白色,大纛旗上也沾了雪,在朔风中阵阵抖动。 尽管大雪来的突然,但军中上下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动乱,寒风中,将士们的神情依然肃穆。 而北伐吕英这战打得也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纵使吕家盘踞邺城,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然强弩之末难穿鲁缟,最终被轻易的一举击溃了。 作战的时候,赵翊并没有强攻,而是派一百个弓弩手连续数天向城内射箭,箭上绑着纸条,上写着若是吕英放弃邺城,被发跣足出城投降,就可以留阖城百姓性命,在吕英下为官的继续留任原官职,无论此前曾是否支持吕英,皆既往不咎,邺城百姓更可免三年赋税。反之自破城日起,即会屠城十日。 因此,邺城内上下皆人心浮动,还有一些赵翊安插在邺城内的斥候,不断的从中牵动,最终邺城不攻自破,守将甘凉等数名将领趁夜发动政变,斩杀了吕英,砍下其头颅,开城投降,亲自呈给了赵翊。 赵翊也按照约定,进城之时,没有杀害邺城一人,更没有惊扰百姓。 …… “夫人,前面的就是邺城了。”轻儿将手臂伸出窗子给她指到。 邓节略略地看了一眼,又缩回了貉子披风里,她自小长在江东,一时之间哪里受得了邺城这样寒冷的冬天,她怀里抱着暖炉,却仍然觉得冷,冷到了骨头那种,穿着小鹿皮鞋的脚麻麻木木的。 轻儿不怕冷,她是辽东人,更冷的天都习惯了,她和进城的士兵一样,都兴高采烈的,脸蛋冻得红红地,道:“这邺城的城墙可真厚,听说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