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起来。 这里太冷了,没有暖气,取暖全靠抖。炭盆、暖墙什么的,那是富贵人家才有的,阿爷阿奶年纪大了,也最多用个汤婆子。李姝一到冬天就成了狗熊,天天想冬眠。 堂屋里的各种声音透过门帘很清晰地传进来,馒头和杂粮粥的香味也从门帘缝隙钻了进来,李姝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好几声。 突然,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像小炮弹一样冲进来,强行掀开她的被子一角,冲她大喊,“二姐是个懒丫头,羞羞羞!” 李姝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穿上她的小花袄和花棉裤,套上藏青色的棉袄罩子,穿好棉鞋。 从窗台桌上的一只木盒子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和一根红色绑带,李姝随意把自己的一把稀拉拉黄毛扎成个小揪揪,慢腾腾出了正房西屋门。 阿奶张氏看到她这个懒样子,边喝着粥边说笑着道:“七八岁的大丫头了,还睡到饭熟醒。过两天你二姑妈回来了,又要拧你的嘴。” 张氏说的二姑妈是李家二姑奶奶李兰芝,新出嫁才两个多月。在娘家时,丽娘和李姝都归她管教,李兰芝为人爽快,又勤快,最看不得李姝的懒样子,虽疼爱这个年幼的侄女,却也经常因李姝犯懒而拧她的嘴。 李姝觉得李兰芝这个小姑娘很有趣,经常逗她,时常假装害怕,不让她拧嘴,姑侄二人满院子追着跑,众人却以为李姝惧怕李兰芝。 李姝一边洗脸一边笑眯眯地说,“阿奶不说二姑妈就不知道了,哦,还有三郎个告状精,不许跟二姑说。”李承志立刻回嘴,“就说就说!” 饭桌边,肖氏一边忙碌地给公婆、丈夫和小儿子添粥和添馒头,一边回头说她:“快些收拾利落,我们吃完了就走,可不等你!” “不等不等!”年幼的李承志学舌道。 李穆川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配着两样咸菜,吃完了两个馒头。擦过手后跟肖氏说道,“替我向大舅兄道喜,我晌午下了衙就过去,下午跟刘大人告个假,夜里跟你们一同回来。” 肖氏道:“官人自去衙门,我带着孩子们先去。” 郑氏笑道:“恭喜二弟妹娘家得了金孙!” 肖氏听了,也笑道:“多谢大嫂!大嫂要不了多久也能得孙了!”说得郑氏笑的见牙不见眼。 张氏看她妯娌二人和睦,心里欢喜,说道:“你二人别忙碌了,也坐下吃罢。天冷,一时饭凉了,吃了坏肚子。” 妯娌二人谢过婆母,并未客气,也在丽娘身边坐下一起吃了。 洗漱好的李姝进屋后,自己盛了一碗粥,毫不客气地往李承志旁边一坐,呼啦啦喝起粥来,用缺了一颗门牙的漏风嘴挤兑李承志:“三郎,等会去大舅家,你可别尿裤子啊!” 李承志登时气急,大喊道:“二姐懒虫,我要告诉二姑妈!” 屋里登时一阵大笑。 很快,一家子结束了早饭,李穆川看看天,带上了雨具,出门前叮嘱李承业:“今儿不用去读书,也不要懈怠,路上把昨儿学的书温习两遍,晚上我要考你,若是背的不好,可要仔细你的皮!” “我知道了,阿爹”。 “路上多看顾你阿娘和弟弟妹妹,去你大舅家要守礼。今儿那边忙乱,你也不小了,跟着你大舅二舅和表兄们一起张罗事情。” “知道了,阿爹”,十二岁的李承业身高都快赶上父亲了,不得不再次低头回应。一大早被阿爹啰嗦,一会姝娘又要笑话他在阿爹面前像个避猫鼠了。 李穆川点点头,自去衙门了。 天大亮后,肖氏辞别公婆,带着两子两女和一应贺礼,去往娘家。 临行前,她检查一下诸儿女的衣着。十二岁的李成业,半大小伙子了,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颇有风姿。丽娘自不用说,唇红齿白,乌发松松挽个小髻,戴一朵红色绢花,通身一条浅红棉袍,即使衣衫素净,也难掩好颜色。李承志还小呢,因是去喝喜酒,自是穿得一身红,像个年画娃娃。 李姝还穿着棉袄罩子,肖氏皱了皱眉道:“姝娘把罩子脱了吧,换上前儿新作的裙袄。”李姝只得换了衣裳,然后随大家一起出门。 出了杨柳胡同,肖氏打发李二郎去街边寻了常叫的一辆骡车,付了车马费,登上了骡车。 骡车只有简单的遮挡,冷风还是往车里灌。肖氏搂紧三郎,丽娘和李姝依偎在一起。只有十二岁的李承业认为自己大了,是个男子汉,主动坐到靠门口的地方,给阿娘和弟弟妹妹们挡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