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妍忽一变脸,说,你又朝人家要钱了吗?我已经要了很多!你不要太贪心! 宁母也抬高了音量,道,我没有要钱!我不要钱! 宁晓妍怀疑地说,真的吗?你会不要钱?你不是最爱钱了吗? 宁母哭起来,道,妈妈只想你好好的。 李铮和律师目瞪口呆地看着,完全不知道这是在演哪一出。 宁母朝他俩喝道,你们两个走吧! 李铮道,她是怎么了? 宁母道,快走!滚! 宁晓妍道,你不要凶他! 宁母一怔。 宁晓妍道,他最讨厌说话很大声的女人了。 宁母看向李铮,仇恨道,满意了吗? 但宁晓妍忽对李铮一笑,问,他好吗? 李铮只得道,还可以。 宁晓妍说,他现在肯定很高兴,我签了字放他走,他应该就高兴了。 她似乎已经不记得签字是两个月前的事。 她笑着说,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地在一起啊。 李铮和律师沉默着从那家里出来。 他们都明白宁母忽然不再提钱,但又不肯善罢甘休的原因了。 一个愤怒的母亲,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分开前,律师也对李铮说了那一句,要不,再想想? 李铮回到剧组所在的院子,蹲在门口石阶上抽烟。 他再一个多月就满二十三岁了,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讨厌。 到夕阳西下,他进院子里去,找到简小楼。 他说,小楼,我们出去吃个饭。 从东来顺回去的路上。 李铮骑了辆剧组的二八杠,简小楼坐在后面。 他们穿过暗夜里安静的街道和胡同,掠过影影憧憧的青砖灰瓦。 简小楼在后面环着李铮的腰,说:“胡同真好,这样的院子也好。” 李铮道:“怎么好?” “就是,如果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太好了,的那种好。”简小楼有些向往,说,“等结束拍摄,我们还能住在这里吗?” 李铮单手抓着车把,另只手握住搭在腰上的简小楼的手,捏了一捏,道:“和你商量件事,刚才吃饭就想说了。” 简小楼从他身旁向前探脑袋,问:“什么事?” 李铮却又不说了,把车骑得很慢,《天井》那座院子的大门就在前面不远,已经能看到了。 他已经把这难以启齿的话,拖了整整一晚。 “怎么不说了?”简小楼轻松地说,“是和她有关的吗?我已经不怕她了,你放心说吧。” 九月的北京,还余留着没散尽的热浪,《天井》剧组的几位工作人员在院子里边纳凉边聊接下来的工作。 忽听到外面一阵异响,出来一看。 胡同的那头,微暗的路灯下,一辆自行车倒在一旁,两个人在墙根打架,一个推着另一个,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巴掌声。 同事以为是年轻人喝多了闹事,远远喊了句:“打110了!甭跟这儿练家子!” 有个眼尖的:“那不是小简吗?” 几个大哥呼啦一下涌过去,只当是剧组团宠小简被盲流子欺负,七嘴八舌地喊着问:“怎么回事?快住手!”还有骂脏话的。 到跟前,傻了眼,被推按在墙上的是小简没错,挨打的却是推着他的李铮。 路灯底下看得真切,李铮的半边脸被抽得通红,牛仔裤上好几个脚印子。 “怎么了这是?”几个人搞不清楚状况,先把李铮拉开再说。 简小楼还贴墙站着,呼哧气喘,张嘴就冲李铮大声说了一串英文,语言不通,语气众人听得懂,还有几个听过的脏词。 他在骂李铮。 李铮被两个同事一左一右架着,怕他还手去打简小楼的意思。 他看着简小楼,回了一句很短的英文。 同事们听懂了。 他在说,对不起。 简小楼头顶上正好是一盏路灯,眼里的泪水映出凛冽的冷光。 当晚,简小楼带着一个很小的行李包,离开了这座院子。 肿着半张脸的李铮跟在他身后,看他在街口上了公司派来接他的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