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将盒子塞满了。 这满满当当的盒子不再上锁,她走得时候一定就已经想好了,才会将锁拿下来。 沈庭玉情愿南乐将那一袋金首饰全部带走。 这样至少能叫他知道南乐会有点世俗的在乎,世俗的执念。她会喜欢金银玉器,富贵荣华,让他知道他能拿出点什么留住她。 可她不要。 她扔下这一袋金子,就像是扔下一袋垃圾。 南乐不要林晏的那些不值钱的旧东西了,也不要他送的价值贵重的首饰。 这些东西恐怕在她眼中并无差别,同样都是累赘。 它们不再是她心中需要锁起来小心保护的珍宝,而是她不愿再多看一眼,开着箱子等着人来捡的垃圾。 她什么都留下来了,偏偏连对他的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他知道南乐识得字不多,但他也足足教了她有七八百字。 这七八百字足够她无论是爱还是恨,留下哪怕一句话,一个字也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 箱子失手砸在地上,各色的首饰瓷盒和毛笔宣纸一起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地,薄瓷瓶撞在一起立时碎出缝隙,丝丝缕缕的红如同鲜血一样从缝隙中渗出来,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沈庭玉粗喘着跌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了一地的东西,看着那些金晃晃的首饰,看了很久,看得自己双眸好像都被那金光刺得什么都看不清,心好像也跟瓷瓶一样被击碎了。 忽然他想到什么,神色一震,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 吴虎是王叔的义子,在船帮内的地位比较高。 因为王叔,他们之间见过好多次,吴虎也帮过南乐不少,待她一向很好。 别的不说,一开始她捞起沈庭玉就是因为吴虎让她帮忙拦一下漂到船边的尸体。 早知今日当初倒不如将沈庭玉交给吴虎。 既然不算是陌生人,所以靠近去瞧一瞧应该也没关系。 南乐从树后绕出来,走到吴虎身边。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吴虎是受伤了,但真正看到吴虎,她还是心中一震。 他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黑狐裘,下面衣服也厚,看不见伤处到底在哪里。 但吴虎于南乐并非陌生人,她以前是见过吴虎数次的,印象中这位大哥在船帮一群彪悍的水手中面相也是尤为凶恶的一个,神色更总是很让人畏惧的满脸冷酷。 夏日偶尔见到船帮的船,总能看着他赤着上身站在船头,一身精悍结实的腱子肉,瞧着不像是划船的水手,倒更像土匪一些。 可此时的吴虎面目已经与她印象中大不相同了,虽然他衣服穿的很厚,显得人很魁梧,但这么厚的衣物穿在他身上本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金平城本地的人已经习惯了寒风大雪,冬日其实都不太怕冷,一路送她出城的这些男人们就算是骑马也不见得会多穿两件。 往年只有南方来的客商走在街头才会穿的这样厚,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吴虎的脑袋支在这个巨大的球上,就像是个干瘪的冻鱼头插在了鸡身上,怪异又让人生畏。 他脸上没有血色,隐隐发青发暗,嘴唇则是另一种不健康的紫,瘦得脱了相,双颊都微微凹陷下去,眼窝显得极深,半点都找不到南乐印象中的健壮凶悍。 “吴大哥,吴大哥。”她蹲下身叫了他几声,吴虎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南乐伸出一只手,脱下手套,屏住呼吸,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