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笑道:“我知道阿愁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教坊怎么说都是下九流呢。何况,你一旦进了教坊,入了教坊司的名册,你这一辈子就再难脱身了。” 果儿再次挥着手道:“那又如何?”又问着阿愁,“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各司其职!朝廷早有定例,士农工商,各司其职。除非你考中-功名做了官才不在其列,不然你户籍上列着你是做哪一行当的,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做着那个行当。比如你被个绣户领回去,那么你的户籍就落进了绣户家里。除非将来你嫁到别的门户里,否则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个绣娘。比起绣娘来,我可宁愿去教坊司做个乐户伎户什么的。” 她托着腮,一脸向往地又道:“你看教坊里的那些女孩子们,每天都不需要做什么重活,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着老娘出去唱唱歌、跳跳舞,就能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多好呀!而且,我看她们每个人手上可都没有这玩意儿!” 她伸出手去,挠着手背上因屋里温度高而发着痒的冻疮。 “可不能抓!”胖丫赶紧按住她的手,“若是抓破了,就再难好了。” 一旁,吉祥也学着果儿托着腮,细声道:“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被个官宦人家看中了。” 正说着话的胖丫和果儿全都扭过头去看向吉祥。 偏偏吉祥的话竟说完了,再没了下文。 “后来呢?”果儿问。 吉祥眨了眨眼,如从梦幻中醒来一般,叹了口气,道:“你翻了个身,胳膊打在我身上,把我给打醒了。” “噗!”胖丫立时笑了起来。 果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点着吉祥的额头道:“你醒醒吧,这是再不可能的。你没听外头人都说,我们这些慈幼院的孩子都是来历不明的吗?那些官宦人家最是讲究个根基来历了,便是家里雇个老娘,都得盘查三代,你说你能说得清你爹你娘是谁吗?” 她话音未落,便叫胖丫又拍了她一巴掌,喝道:“你说话嘴上能不能带个把门儿的?!吉祥和阿愁又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戳着她俩的心窝子!” 吉祥早因着果儿的话变了脸色。听胖丫这么说,她才勉强挤着个笑道:“没事的。果儿原就这么个有口无心的脾性。再说,这慈幼院里没人不知道,我和阿愁都是朝廷打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不过,我倒不觉得我们爹娘是因着这个缘故才不肯认我们的,不定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被救下来了,不定我跟阿愁再等等,他们就能找来了呢。是吧?”她扭头问着阿愁。 正惊奇着自己竟有一段离奇身世的阿愁却是一愣。因为她忽然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痛感。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吉祥的手竟不自觉地伸过来握住了她的那只伤手。 “啊!”吉祥也是这才发现,她于心烦意乱中竟忘了阿愁的伤,便赶紧松开手,抱歉地问着她:“疼吗?” 阿愁摇了摇头,眨着眼睛转移话题道:“你若是被官宦人家领了去,等你爹娘找来,可不就找不到你了?” 吉祥也知道她这是在转移着话题,便笑道:“这不是个梦嘛。” 因果儿的口没遮拦,四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顿了顿,胖丫道:“知道我想去什么人家?” “什么?”其他三人配合地问道。 胖丫道:“若是能有那个福缘,我倒是想去厨子家里做养娘。将来便是长大了我也不嫁人,一辈子就做个厨娘了。” 果儿撇嘴道:“厨子也是下九流。” “那又如何?”胖丫笑道:“天底下谁都有可能会挨饿,只这厨子是再不可能挨饿的。” 果儿看看她,忽地“哎呦”一声,往那长桌上一扑,苦着脸抱怨道:“别说了,听得我更饿了……” 几人正小声说笑着,大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钥匙的“叮当”声。这熟悉的声音刚一传来,原本低声嗡嗡响着的大厅上便为之一肃。 四人同时抬头,就只见那大厅门口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