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小师妹,我们大概算是已经恩断义绝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家乡在h城外山区的邻县。你从没有问过我父母做什么工作,我前二十年曾经经历过什么。没关系,其实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说。现在我已经不介意别人知道,我父亲在镇上的化肥厂当过工人,一次喝酒打架伤了人,坐过三年牢,从此失业。我母亲在父亲坐牢时跟人跑了,是我奶奶靠摆水果摊子把我养大。十年寒窗苦读,我是县里的高考状元,奶奶的骄傲。读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孝敬老人,建立幸福的家庭,也曾是我的梦想。 然而越多经历越发现,我啥都不是,就是花花世界里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我勤勤恳恳,力求完美,比别人多付出百倍的努力,抵不过哪个白痴有一个好爹。 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是,他扔给我两百万,不说明他有资格鄙视我批判我。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当然可以大义凌然,光明磊落。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一个脑袋和一双手。即使是他那个所谓慈善家的爹,其实也并不比我干净。你应该看看他躲在窗帘后面那副挣扎的德行,那虚伪的嘴脸,整天喊生命至上,救死扶伤,他对你伸手了吗?tmd好笑。 这世界tmd好笑,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坐牢? 好吧,言归正传。既然收了别人的钱,也要替人办事。他花了两百万要我告诉你的事 ---- 那场车祸,我贿赂了警官改了报告。我的公司走到困境,需要融资。只要他是主要责任方,不怕他家不求着我们和解。反正他家多的是钱,给我的公司投点资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也可以得到点赔偿,双赢。所以原来那场车祸,鲁老师和林深违章左拐,要付主要责任,我只是让警官改了报告而已。 可笑吧?原来他根本不用赔偿,不用和解,不用对你心怀愧疚,他老爹也不用费尽心机掩盖真相。所有事情的起因,只不过因为我花钱让人改了几个字。 我说过,我做的事不后悔。大概我这辈子会万劫不复,怪我运气不好。颂颂,我的小师妹,你要好好过。 范羽 她站在走廊的中央,手心发抖,四周的墙壁似乎顷刻间朝她倒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手机在她手里,被捏得太紧,象要被抠出一个洞来。她要怎么办?心里象被戳了一个洞,空落落的疼痛。 这时候手机响,来电显示是老徐。她颤抖着声音接起来,告诉他:“价钱谈不拢,我看只能放弃,要不然下半年怕是会发不出工资。” 老徐被她在睡梦中叫醒,显然有些不耐烦,顿了顿说:“你要不自己跟shane商量下?看他今年有什么打算?” 她震惊:“跟shane商量?你怎么会认识shane?” shane和老徐能有什么交集?记得她是曾经在办公室的楼下见过老徐和shane说话。那一天shane把宽宽送到她楼下,他们一起去吃过一顿饭。那时候她以为,也许是老徐看到宽宽,所以停下来跟宽宽说话。 老徐在电话那头缓缓回答:“你还不知道?过去五年,他一直是我们最大的资助人啊。原来他是说捐款的条件是匿名,包括你也不让知道,可现在我看他都跟宽宽父子相认了,你们应该复合了吧?他还没告诉你?公司过去经历两次资金上的断层,都是他主动找上门来补的缺口。今年下半年他不知是什么打算,我还没跟他谈过。”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阳光从头顶的天窗照进来,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站在空旷的走廊里,阳光下,心里恨恨说,shane y. chen,你个混蛋,有钱了不起?不是说好要给彼此空间的吗,还要各自幸福的吗?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介入她的生活,让她不得安宁? 她在走廊里呆呆站了一刻,然后匆匆回去会议室,忍住眼泪,把所有摊在桌上的文件胡乱摞在一起,对那个发行人说:“对不起,你们的要价我们暂时没办法接受,我现在要找我们的资助人去商量一下。” 对方大概以为她这是以退为进,倒是吃了一惊,立即说:“那我们明天十点继续再谈?” 她破涕为笑:“行,那就明天十点。” 发行人震惊地看着她这个又哭又笑的疯子,她管不了那么多,抱起文件就往外跑。在门口叫到一辆出租车,原来要直奔地铁站,她忽然想到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在酒店,所以又转头让司机去了布鲁克林。 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