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又灌一口, 是满腔怨愤不得发泄的苦闷, 唯有大醉一场才能平复, 梦醒了复又继续,无尽循环。 太子妃委屈望了一眼,发现后者当真没有在意她的, 心中也是委屈怨愤,噙着泪由宫娥搀扶着离开。 庭院之中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声响,凸显静谧。也正是因此,木门吱呀开阖的声音异常刺耳。宁顼忽闻动静,只见银光已经逼近眼前,伴着凌厉破空声,是连呼救都来不及—— 夜幕低垂,梅香浮动。 从将军府书房透出的橘黄灯火投影在门前雪地上,一双黑面缎靴踩过发出的沙沙声令房里的交谈戛然而止。 “谁?” 外面的人低声回应。“是我。” “进来。”封肃话落道,眼底划过一丝欣喜笑意,这还是数月来,阿晏主动找上的一次。 房里的封墨台明显看到父亲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向走进来的封晏,神情掩掩,“二弟。” “大哥。”封晏冲他颔首致意,还是捎带感情,与封肃则是明显的公事公办多,直接道了宁王与四叔遇到的这遭。 封肃从儿子依旧淡漠的态度中尝尽了苦涩,闻言怔愣片刻,却是深深拢起了眉头,“乌蒙族当年全族被灭,并未留下活口。” “从何断言。” “乌蒙城不不过是弹丸之地,我军过境,绝无活口。” 封晏听出他言语中未尽的意思,皱起了眉头,却无从评判,两国交战,最无辜的便是百姓,而乌蒙族犯大梁边境掠杀无数,这便是一笔算不尽的账了。“当时天黑,来人所着服饰与大梁人无异,只口音似乌蒙族,其他无从可辨。” “兴许是听岔了呢?”封墨台插话道。 封晏稍是滞默,“以防万一,若真是乌蒙族寻仇而来,封家恐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封墨台却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却见父亲点头认同,那话便哽在了喉咙里硌得难受。 “阿晏说得对,不论如何做好万全之策总是没错的。”封肃对封晏的欣赏再不掩饰,心中亦不乏懊悔自责。若非是自己失职与漠视,怎会造成如今父子生疏的局面,也不会时至今日才发现阿晏的能力竟突破他的预期,而今风头无二,明明他该是最欣慰的那个,却是无颜面对。 封墨台请命,却被封肃驳回,只道是如今形势未明,他刚刚洗刷了刘渊勾结外敌的嫌疑,此时不是出面的好时机,只做后备,而真正着了封晏去办。 封晏见这桩引起了封肃的足够重视,便道自己并不是领军的料子后抽身离开,是以不愿接手封肃手中的权利。 房里的气氛有一瞬凝滞。 封墨台看着不复记忆中意气奋发的父亲,陷入沉默。上一辈的事他无从置喙,他也深受其累,眼下却全然掩在封晏光环下,这是他从不曾体验过的。 封肃的余光瞥见,“你与刘渊的事尚未彻底了结,两地来往奔波也是劳累,这趟回来且好好歇歇。歪门邪道到底是不可取,为今之计,便是让事情早早揭过。” “……还有,将你后宅的事处理好,别什么人都往房里招。” 后者脸色一白,喏喏应是。 封墨台神情不虞地回了房,摔门的动静惊醒了房里的人,迎了上来,“父亲这么晚找你何事?” “没什么。”封墨台还堵着一口闲气,心情不虞地回应,“不是睡了么,早点歇了罢。” 宋筠溪看他这幅模样,心知其因刘渊狼子野心受了牵连,到如今尚未官复原职自是体谅他的心情,便愈发温柔道,“喝完汤再歇息,顺道我同你说说在宴会上听到的一桩,关于二弟的……” 封墨台闻言被她拉着坐在了桌子边,看着冒着热气的羊肉煲,里面搁了滋补的药材,偶尔回来总能喝上一碗她做的,其中心意甚是令人感动,也令他不由缓和了神色,看着那温柔面庞,即使未着脂粉,也甚是温婉动人,心中烦躁被渐渐抚慰。 “你如今挺着肚子不方便,我也不是吃宵夜不可,这些大可让底下人做,我怎舍得你如此操劳。” 宋筠溪闻言,笑意越发温柔,“底下做的,与我做的,那怎可同。夫君还是趁热喝,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她主动伸手替他盛了一碗。 封墨台接过,于灯下看宋筠溪又多了几分柔和,他舀了一口尝,对于她变着花样做的,甚是捧场。“你说宴会上怎的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