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松手臂,抬起了她的头。这张海棠般娇艳的脸憔悴了很多,挂着泪珠,宛若经了雨露风霜,瑟瑟得让人怜由心生,想要把她捧到手心去疼惜。他抹了抹她眼角的泪,低头轻柔地吻了她一下,她双唇冰凉,让他心更难受了。 “别怕,有我在。” 这一句话,像把钥匙把她心里的苦楚都解锁了,硬撑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在他面前崩不住了,她抱着他想嚎啕大哭。又怕把儿子惊醒,便把脸埋在他胸口,安奈得双肩一直在耸动,后背起起伏伏。沈彦钦温柔地拍着她,由着她把这些日子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 见妻子渐渐缓了下来,沈彦钦松开了手臂,低头看着她,把她耳鬓凌乱的发丝捋了捋,温柔哄道。“我会尽力的,可不管以后发生何事,你都要撑住,即便不为了你自己,不为了我,也要为宝儿。你要相信我。” 余竞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她点了点头,举眸看着他。朦胧中他好像也瘦了,昔日光彩黯淡,棱角更加分明,高耸的鼻子投下一片阴影,显得他多了几分落寞。他一定也在为这件事操心,他何尝不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呢。 她心疼地摸着他的脸,泪花翻滚,颤声道,“我相信。” 三个字扎入沈彦钦的心里,他眼神一亮,蓦地欺了下来,吻住了她的双唇。这一吻,猛烈缠绵,比千言万语的含义还要多。余竞瑶冰冷的双唇热了,身子热了,心也被他腾热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余竞瑶已经伺候他穿衣了。他今儿还要入宫,匆匆用了早膳,把他送到门厅,她拉着他的手犹豫着,把在心里揣了一个早上的话道了出来。“我想见见父亲行吗?”沈彦钦摩挲着她的手指,软软的,柔弱让人有保护的冲动。他半晌未语,瞧他好似为难,她淡淡一笑,“算了,等这事过去再见吧,这风口上,不好惹是非。” 看着妻子善解人意的笑,他没说什么,神情凝重地亲了亲她的手,走了。 余竞瑶回了庭院,正要去寝堂看宝儿,只闻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她回首。是程兖。 程兖像似有话要说,余竞瑶带他去了沈彦钦的书房,她坐在高几前,程兖不坐,站在她的对面。还没待她问,他先开口了。 “王妃这样,会让宁王很难。” 余竞瑶诧异,问道,“程先生何出此言?” 程兖看了王妃一眼,目光停留在几案上,沉声道,“王妃明白我的意思。您知道如今是宁王和睿王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宁这一路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才走到今日,眼下睿王虽处于劣势,却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但凡皇帝一个念头都有可能让宁王这么些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余竞瑶没有应声,静默地听着。程兖继续言道,“您也知道他为何要争夺帝位,他不是个贪图权势的人,为的是能洗刷萧氏和越国几十万人的冤屈。这是顺应天道的,他必须成功,容不得有人阻碍。” “程先生的意思是我阻碍他行天道了?”余竞瑶冷漠地盯着他问,她明白他的心思,但不能容忍他说出这样的话。 程兖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垂头为失礼道歉,却不肯承认自己说错了。“晋国公的案子触了皇家的底线,皇帝容不下他。如今朝堂上,众人恨不能和他撇得一干二净,连睿王都要躲着他,生怕受牵连,可您偏偏让宁王为他进言,您可想过后果?正因为您嫁了他,那皇帝对晋国公和宁王早就有所戒备,生怕他二人有所沟通,您聪颖不会看不出。可您此刻所为偏是要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您就没想过陛下为何让宁王来接手晋国公的案子?” 程兖说的话让余竞瑶彻底沉默了,她不是没想过这些。 “晋国公这罪名,是株连九族,头顶大罪,就算是贵妃活着,她也保不下,您为何非要知不可为而为之呢?我知道,那是您父亲,我说这话冷酷无情,但您想想,即便这样争取下去,非但保不下晋国公一族,很可能把宁王也连累进去,这是您想看到的吗?” “说句更无情的,您知道宁王和晋国公之间的恩怨吧,他不去复仇已经很宽容了,总不能因为晋国公的罪行,把他再拉进去吧。他为您已经付出够多的了,起码他把您的命留下了。” “程先生,我今儿才知道在你心里是如何看我的。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承认,从一开始嫁他,为的就是我余氏一族,但生活这么些年,我没有利用过他,没逼他做任何事,他之所以做出这些选择是因为我们夫妻之情在。” “夫妻之情不是一种威胁吗?”程兖反问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