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归宁的日子,可不能晚了,本来晋国公就不赞成这门亲,若是再失了礼,他更是要埋怨了。 余竞瑶推门而出,举目一望,呆了住。院子里,身着玄青色织锦长衫的沈彦钦正低头打量着昨个她栽下的几株月季。 “我见院子有点冷清,所以……”余竞瑶走到沈彦钦身旁,抿唇浅笑,试探着解释道。心里却在嘀咕,到底还是他比自己早。 “挺好的。”沈彦钦看了她一眼,“咱们走吧,别晚了。” 对回国公府,余竞瑶还是很期待的,毕竟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但是想到出嫁前晋国公愤怒的样子,仍忐忑不安。这事,说到底自己也有错,可自己为的又是什么?自己何尝不委屈?不过今日不管国公怎样埋怨自己,绝不还口,只要他能消消气就好。都知道国公宠女,自己嫁都嫁了,他总不会和女儿一直怄下去吧。 事情要是都有想的那么简单,人就不用浪费情绪伤怀了。 “早晚有一日,你会知道儿女的选择是对的。”这是余竞瑶临走前对晋国公说的最后一句话。说罢,她跪了下来,对着一门之隔的父亲行了叩首礼,这就算回门了。 马车上,沈彦钦端详着这个倔强的国公小姐。她头倚在车厢壁上,目光黯淡地透过车窗帘布的缝隙望着窗外,额角的几根青丝随着马车的颠簸在她白皙的脸上一下一下地划动着,更显得她哀哀凄婉。 “晋国公不过是在气头上,过几日便会好的。” 沈彦钦幽沉的声音将余竞瑶缥缈的思绪扯了回来。她怔了怔,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淡淡应了一声。 “嗯。” 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蓦地抬头不安地望着沈彦钦道: “父亲毕竟是武人,性子直了些,殿下不要往心里去,他只是在怨我忤逆罢了。” 回想刚刚国公责备自己时那些过分的言辞,多少有针对沈彦钦的意思,只盼着他不要多心,她可不想他们现在就对立起来。 余竞瑶盯紧了沈彦钦的双眼,要寻得蛛丝马迹,看他是否对国公怀有愠意。然对视了半晌,除了眼底的一抹柔和,她竟没瞧出半点凌厉。 想到方才任晋国公如何数落,她都不肯松口承认自己嫁的不对,处处维护自己,沈彦钦怎还凌厉得起来。他望着她,含笑淡淡应了一句,“我知道。” 余竞瑶松了口气,一股帐然却袭上了心头。她认为的亲人,除了母亲对自己还有所怜惜,没人肯亲近自己了。父亲不原谅自己,贵妃姑姑恨自己,连妹妹都怨自己嫁了个落魄的皇子,让她在各府小姐的闲言碎语中抬不起头来。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立吧!余竞瑶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人,难道说自己注定能依靠的,只有他吗? 余竞瑶悻悻地回到了王府,她随着沈彦钦回樗栎院,路过正堂,被堂上的王妃瞧了个正着。 “这不是皇子妃回来了吗!”王妃尖声唤了一句。见珲王也在,余竞瑶不得已入了正堂,随沈彦钦坐在了西侧靠门的榻上。 “瞧这没精打采的模样,哪里还像昨日那个傲慢的小姐呢。到也是,昨个还是国公府不可一世的玉体千金,今儿就只是个落魄的皇子妃了。造化弄人不是。”珲王妃盯着余竞瑶,牵着嘴角,挑着眉梢狞笑着,连皱纹里都带了鄙夷。 见余竞瑶不应声,珲王妃冷笑,睨着她,对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沈怡君道:“女儿啊,你可不能违了父母的意,不然,小心父亲不认你,和你断了关系!” 沈怡君自然知道母亲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朝着余竞瑶蔑笑了一声。往日就瞧不惯她在各府小姐中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个三等国公的女儿,竟比自己一个郡主还要备受追捧,如今也让你尝尝这受冷的滋味! “母亲放心,女儿可不会这般糟践自己。” 糟践?余竞瑶惊视着沈怡君。好一个“糟践”,她若不用这个词,余竞瑶还真看不出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 余竞瑶面显愠色,然珲王妃一点罢休的意思都没有,扭捏着转向了珲王。 “你啊,真是分不清个好歹,还让人家扶衬你儿子,小心连世子都一起迁怒了。”说着珲王妃用余光瞟了瞟余竞瑶,也顺带着搭了沈彦钦一眼,续言道,“哎,这怀的什么心思呢,自己招人嫌恶,还要拉个陪过的,我珲王府的世子可不是那没前途不知上进的人!” 讽刺自己便罢了,连着沈彦钦也带上了。没前途?不知上进?待他称帝的那天,你哭都没得机会了!余竞瑶气得气息都重了几分,她见过势利的,却没见过这般势利的。昨个还谄媚阿谀,今儿听闻晋国公不认自己了,就落井下石,冷言讥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