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属官你多留点心,广陵王那边也不能忽略了,毕竟是亲生父子。” “我只怕后面要打破头的地方还多得是。”安素的态度不大乐观,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譬如他自己,也是因着与卫潜自小的情分,才能在这个年纪做到了尚书令一职。能陪在太子身边,那就是一条青云路,谁会轻易放弃。 不过暂且撇开这些不谈,眼下他却有桩事想问问卫潜:“之前一直说要先立后,再提太子之事,怎的陛下突然改了主意?” 这件事连他亦没得到风声,今日在太极殿上,有不少同僚都拿“你小子不地道”的眼神瞟他,直瞟得他当堂喊冤的心思都有了。 卫潜的态度仍是云淡风清:“我仔细权衡过,先立龙城公主为后,再议立太子自然也行得通。可就算有你们护持,太子的势力仍旧太薄弱了。若是世家有心,多挑几位淑女进宫,只怕未来这朝堂仍是著姓大族的天下。” 这话听得安素一下陷入了沉默,天子需要世家的协助,而世家也需要皇室的认可。联姻,将彼此的血脉融为一体,就是最常见的做法。当初,他的姑母也是这样被送入了先帝的后宫,封为贵人。 “而如果先立太子,以龙城公主为太子妃。背靠西戎,她的位置将难以撼动。就算世家女入宫,也只能封良娣、宝林。且不说她们能否诞育皇子,就算有皇子出生,没有名份那些世家也不会轻易下注的。再加上你们从旁辅助,太子便可心无旁骛地推行新政。我就算死,也可瞑目了。” “陛下……”安素有些恼怒地喊了出来,不管听上多少遍,那个死字仍然会刺痛耳膜,搅得他心神不宁。 卫潜摇了摇头,他自己看淡生死,却不能强行要求旁人。“此事就这么定了,为免旁生枝节,最好是速战速决。让宗正先在正月内把玉牒改了,随后就拟旨颁行各州郡,册立大典交礼部去办。” “是……”安素早就明白了这位陛下的决心,自然只有支持的份。 该说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卫潜也就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府吧!今日乃是元日,该好好与家人团聚一番。” “内子吩咐我带阿锦一同回府用晚膳呢!”安素的表情颇有些无奈,“我本以为会在这里看到她的,毕竟按她的性子,不问个明白只怕是不会罢休。” 太极殿上,她那看似端肃实则茫然的神情,他可瞧得一清二楚。 “含章去醴泉殿了,”卫潜随手从架上拿了一册书翻开,“蒋澄即将服侍老司徒返乡,只怕要与她话别。” 说到蒋澄,安素有些唏嘘。从崇虚馆回来,他曾劝他放开怀抱早日娶亲,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蒋澄说:既然心有所属,便再容不下旁人了。 妻者,齐也。是要相伴一生,祸福与共的人。那个时候,他的眼神虽然伤感却坚定。怪只怪,有缘无份…… 怎么他遇上的都是死脑筋呢? 萧锦初,卫潜,莫不如此…… 安素忽然就想起了中秋那日的宫宴,舞乐翩跹中,萧锦初只顾着一杯一杯地灌酒,他先拦着,后来就索性随她去喝。凤求凰的歌声如丝绕梁,当时卫潜在做什么呢? 有一道灵光乍然显现,安素睁大了眼,用一种自己都不敢信地口吻道:“陛下,你拒绝娶龙城公主为妻,改将她许配太子,可有阿锦的缘故吗?” 卫潜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安素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个揣测太过荒谬,国家大事岂能因一己私情而决。 但这个问题亦如一柄长矛,直刺中了他曾经无数次辗转反侧的心事。那一日,他眼睁睁地看着萧锦初被扶出太极殿,其实她的酒量很好,却偏偏醉了。他很清楚,伤她的不是酒,是人。 卫潜没有回答,但安素已经懂了。事到如今,唯有一声叹息:“你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伤心……” “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