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佰仟云的眼里,有不一样的变化,上一次是她准备大婚之前,表情虽然轻松,却满是无奈和绝望。那时感觉这世间之事,再不会掀起她眼里的波澜。 可这一次看见她,却是满脸的迷惘和悲伤。婚期延后,风姨惨死,短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又经历了这么多。 为何又从紫荆峰出走,来到此处?佰仟云没有说,墨子舟也没有问。 与此前相比,现在的佰仟云显得意外的安静,呆在墨子舟太子府后院僻静的宫殿里,很少出门。连续几日,在园子里一坐就是半天,要么对着某处久久发呆。 墨子舟因父皇病重,他一边要监国,一边忙着照顾皇帝,还要一边应付各种势力的侵扰。每日回到太子府去见佰仟云时,都是难掩疲惫之色。 佰仟云忌于墨子舟身份特殊,不能干预他人界之事,所以每日子舟回来,两人也只是一起用一下晚膳,或是饮茶,或是奏琴。 “子舟,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佰仟云突然问道。墨子舟一懵,不解的望着佰仟云。 “我不知道什是爱,不知道他说的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又该怎么做?”佰仟云似乎是在问他,又像是自己在问自己。她这几天,一直被困在这个怪圈里,无法走出去。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墨子舟轻轻说道,像是在回答佰仟云,又像是在说自己:“仟云,你问我,那我又问谁呢?” 佰仟云哑然一笑:“是啊,可能没人能明白吧?” 墨子舟也一笑。 “子舟,你爱让颜吗?”佰仟云突然问道。 墨子舟一怔,接着问她:“你呢?你爱他吗?炫月。” 两人又同时一笑。 墨子舟眼神有些忧虑:“我想起你曾经说起他的一句话,喜欢太浅。我想我对让颜,是不够爱吧,那时的我,只觉遭受重创伤痕累累,觉得所有人都背叛了我:父皇,让颜。所以我恨父皇,我也在怨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墨子舟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才知道,比起她爱我,我着实差了好远。她身不由己,却选择了那样的方式,守护了自己的爱。而我自怜自艾,甚至都没有去争取过。我又有何资格,去说爱她呢?我为她,又做过些什么呢?” 佰仟云听着墨子舟的话,沉吟不语。 墨子舟是谦谦君子,若是夜里来看望佰仟云,也不会踏入内殿,就算是在前厅,也是隔着一层纱帘。 这天佰仟云等了许久,也不见墨子舟过来,正欲出门,却闻前殿传来琴声,那琴声带着凄婉之音,如倾如诉。 “这是你新谱的曲子吗?没听你弹奏过。”佰仟云隔着纱帘问道。 琴声依旧,却无人回应。 佰仟云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闭目静静的听着。 琴声停止,佰仟云睁眼:“好听,子舟,这曲子的名字叫什么?” “《遮月》”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佰仟云猛地一震,站起来穿过纱帘,望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男子却并无回应,只是将手指略过琴弦,轻轻的说道:“真的好听吗?” 佰仟云呆呆的望着他,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将一枚冰玉放置在她掌心中,蓝眸凝起寒光:“佰仟云,你若是不想要,便亲手将它毁了吧!只有你,能毁了它。” 佰仟云站在原处,望着那个玄白的身影消失,随着手心的寒意传来,好不容易安静的心,瞬间又成了一团乱麻。 这块在自己身上戴了几百年的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仿佛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会随着自己的心情变幻有着不同的温度,将它毁了?怎么可能!佰仟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赌气而已。 他没出现的时候,她无时无刻没有把他放在心里。而当他站在自己面前,佰仟云终于发现,所有的心理建设,均是徒劳。她有一千个理由去怪他,怨他,甚至恨他。却找不到一个理由,不爱他。赢也好,输也好,自己对于炫月的拿不起和放不下,终将成为她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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