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该来的自然全都会来。但唯有这一条,是最该好好去做,也最有意义去做的事。 丁荃也是这时候才晓得,有亲人,未必亲近。好比贺家这样。 那一日,丁荃莫名的像是涅槃重生一般,忽然觉得从前的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 贺景源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的劲头令她十分震撼,也由衷的羡慕他的心无杂念。她更明白了师父话中的意思。 其实处在丁家,从未有人真正欺负过她和母亲,那些心中的委屈与怨念,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后果。 可如果……她一开始就求错东西了呢!? 若是那些曾以为想要的东西都变得不重要,又哪里来的委屈和怨念!?得不到就得不到,又不是得不到就会死。 比着贺景源想做一个了不起的将领的愿望,丁荃心中默默地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要做一个了不起的女侠! 自那以后,丁荃的心态慢慢的就变了。 不再想那么多,不再烦恼那么多。明明羡慕阿凝无忧无虑,她还总是庸人自扰,到头来困苦不已,便将罪过落在阿凝身上,实在是不该。 收了对丁凝那些小手段之后,丁荃专心练功,专心默默地喜欢贺景源。而后与阿凝相谈甚欢,反而走得越发近,都是后话。 毫不夸张的说,若非遇到贺景源,与他有那样的一个相识,有了那样一个转变,她未必会有今日的洒脱。 她心里那个难以启齿的小念头,其实只是嫁的一个能懂她敬她,能将她看做她自己,而非框上了正室妻子身份的男子,三娘尚且能为阿凝找一个纵她宠她之人,她虽不至于希望自己的夫君纵容自己,但最起码他该明白她喜欢的每一件事,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与道理。 好比学武。 可是这个念头她无法说给任何人听,越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越是看着家中人为了这场婚事奔波,她就越是明白,尚且没有为夫家操持家务,就想着自己如何逍遥自在,想着夫家该怎么宠着自己,怕是有些自私。 她按捺着这个念头,告诫着自己应该如何做别人的人妻子,就像是当初听了贺景源的话,告诉自己之前的念头有多错误一样。 可是这份心态,却被一个人轻轻松松的打破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她自以为平静无波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 “阿凝……”丁荃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她抓住丁凝的手,像是再抓一块浮木:“我不知该怎么跟你描述我心中的感觉,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自己,求不得就不要求,世上好的东西多的是,为何要执着一个?从前的那个我心思太坏,我不要做那样子的人。因为景源哥哥,我也以为自己真的改变了,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了。” “可是……可是在那个人面前,我仿佛没穿衣服似的,心里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明明白白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却让我清清楚楚的发现,从前那个我还在,那些我求不得的好,到了如今,已经是加倍想要得到的东西了。” 从前的她渴望很多东西,贺景源的出现让她改变,努力地去做一个不被自己讨厌的人,而是做能与他匹配的人。 可是秦泽却让她发现,那个让她讨厌的自己从未消失过。 他一句话,让她明白那些自以为放弃了的东西,永远都是求而不得的遗憾。 她想被疼爱,想被呵护,想被纵容,想被看重,不想被一个所谓的低贱身份看低。 丁荃有些颓丧:“与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或许你说的对,成亲之前,总是会胡思乱想的。什么求而不得,什么过去现在,你也晕了……”说到这里,她挤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我只是这几日有些乱。” 丁凝眼神宁和的看着丁荃,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三姐,若是嫁给景源哥哥,你想过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么?” 不等丁荃发话,丁凝已经抢先道:“贺家支脉繁多,贺景源一家只是其中一支,若你做了贺景源的妻子,就要和他一起背负振兴这一支脉的重任,你所想象的仗剑江湖,游历天下都会变成不成体统的妄想,做那样人家的妻子,不用多想,瞧瞧大娘你就知道了。你须得大方得体,稳重大度,不是我瞧不起你,做一个合格的主母需要的条件,你一个也不满足。即便你的相公,是曾经令你有所改变的贺景源。” 是啊,那个人是贺景源。如今支撑着丁荃继续这门婚事的,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是贺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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