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萤的农村出身颇有微辞,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一家是南城的本地人,在老城区有套老破小,将来也是要留给曹晨的。曹晨在一家证券公司做个小主管,工作稳定体面,正是相亲市场上最抢手的人选。 两家人都商量好了,明年结婚。 对于结婚,江雪萤其实并没有多少高兴期待,反而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看不清前路的迷茫。 或许是破镜难圆,她和曹晨之间更像是两个看得比较顺眼的人,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和这世上绝大部分普通人一样,遵从家长的期许,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恋爱——结婚的人生规划。 但这就是她想要的吗?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 也就在这时,何莎莎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或许是破镜难圆,少年时的感情早已淡漠,或许是曹晨也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安稳,总而言之,曹晨和何莎莎甫一见面就天雷勾地火,这一把火烧得惊心动魄,惊天动地。 就在曹晨准备开口提分手前,江雪萤率先和曹晨摊牌,光速甩了曹晨,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寓楼,在曹晨怔愣的视线中,潇洒离去,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场“爱情战争”里,她是个毋庸置疑的失败者,正因为如此,江雪萤才不允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鸡飞狗跳,她要体体面面地结束这场瞎了眼的爱情长跑。 感情的不顺在今年也同时影响到了工作上。 本来待得好好的公司突然出现高层内斗,背后的大老板甚至还进了一个。又因为政策连变,公司突然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和裁员,不到几个月的功夫老员工就走了好几个,全司上下,人心浮动,一部分人还在观望,另一部分人却已经开始寻找下家。 江雪萤真的怀疑自己今年到底是不是水逆,在心知继续待在这家公司已经前途无望的基础下,江雪萤大脑一热,本着干脆都一起断了的冲动,递交了辞呈。 于是,便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二十七岁的她,爱情事业,双双一事无成。 半个月前,江雪萤投出去的简历终于有了回复,她成功入职了一家小的传媒文化公司。 这家公司论工资待遇和她上家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她存款快用完了,实在急需个过渡,只好仓促就职。 手机铃声响起。 江雪萤微微一怔,滑动接听。 是江母。 电话那头,江母先问吃过饭了没。 江雪萤眨眨眼,脸上不自觉露出个笑,“吃了。” 江母又絮絮叨叨叮嘱,“天气预报说今天半夜到明天南城都有暴雪,你记得穿衣服啊。” 又问曹晨的近况。 事到如今,江雪萤都没敢跟江母透露她和曹晨已然分手的事实。她这么大年纪没结婚,她妈的神经近乎敏感到了衰弱的地步。不论江母嘱咐了什么,她都只柔声道:“好。” “你和爸也注意身体,我昨天给你转的那2000块钱,妈你看到了吗?” 江母嗔道:“转我们干什么,你自己留着花吧,大城市消费高啊,我和你爸还干得动,等你爸六十了你再养我俩吧!” 江母什么地方很好,就是对待她的婚姻大事几近偏执。好几次都当着她的面掉眼泪,问她为什么还不和曹晨结婚。女人越老越不值钱,她怕曹晨把她甩了。 不得不说她妈是有先见之明,挂了电话,江雪萤掏出包里的口红,略微补了个妆。一想到包厢里的气氛却不太想回去,干脆走到长廊里透透气。 这间拾遗阁是南城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格调高雅,装潢陈设古意昂然。 在走廊里,江雪萤还遇到了也出来透气的同事。 “就为了这客户,”同事小王笑道,“老李这次可是下足了血本。” 她供职的这家传媒文化公司是夫妻店、小作坊,最近传媒不景气,经费是能裁就裁,能剪就剪,同事们对此都颇有怨言。 江雪萤逼着自己喝了太多白酒,虽然半道儿跑到卫生间里吐了一回,这回胃里还正难受,就当没听见,只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 下雪了。 飞雪搓绵扯絮般扑簌簌而落,南城是座古城,远远地能看到古塔城墙暗淡的影子。 那一刻,江雪萤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片雪花,飘扬在古城上方,随风而逝,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方向。 她这前几个月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她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的? 江雪萤又想到了曹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