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的分配。 那年谢蔷只有九岁,接触大提琴不到两年,虽说一直有练习钢琴的底子,但一个九岁的孩童能将《波兰舞曲》这样具有一定技术难度的曲子毫无瑕疵地呈现,在当时确实惊艳了不少人。 谢蔷没想过柳明修竟还记得。 她将一小只提拉米苏夹进餐盘,没什么情绪地道:“小时候老师很严厉,每天练琴至少八个小时起,每天要把当周回课的内容每一个练习两百遍,练不完不准回家。” “有时候不小心起晚了,并不是将所有时间往后延,而是把休息时间减少一小时,除却上厕所、吃饭、喝水、把琴拿出来给弓子上松香的时间,除非手酸得动不了了,否则绝对不休息。” 从她十三岁在各大国际赛事中崭露头角开始,她一直被外界冠以“天才大提琴少女”的头衔。 但天赋重要,努力也一样重要。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对她说过,音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柳明修唇角微扬,“所以我才喜欢你啊,谢蔷。” 谢蔷怔住。 柳明修望向她,“你和那些总喜欢追在我身后转的女孩子不一样。” 她的努力,她的认真,放学课后的音乐教室里,他偷偷趴在窗边,看着她每天完成那两百遍的练习内容,她哭着拉四个八度的音阶,再哭着拉双音四个八度的音阶。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将《波兰舞曲》演奏到那种地步,背后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不是那些为了追求他,临急临忙在外面的培训班交了钱,花重金买了一把好琴,每天装模作样地练上几分钟,却连最基本的《小星星》都拉不好的女孩们。 从她九岁那年在晚宴上风云不惊地演奏《波兰舞曲》开始,她流着泪,琴弦打磨十指连心的痛,直到站上国际舞台,闪闪发亮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觉得,他愿意为这个女孩付出自己一生的感情。 谢蔷对上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她竟想逃避。 她慌忙别开脸,一不留神,手肘撞到身旁的宾客,脚下的三寸高跟鞋趔趄了几步,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朝后倒。 柳明修反应过来,迈一大步上前,臂弯环住她的腰。 柳明修微微皱眉,“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的关系,她还没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他,眼睛有些泛红。 过了会儿,谢蔷推开他,朝后几步站稳,匆忙整理自己的裙摆。 “……没事。”她说。 柳明修觉得她今晚反应不太对劲,问:“怎么了?被刚才那人吓着了?” 谢蔷摇摇头,低声说:“没什么。” 包房外传来人声,应该是他父母和外婆到了。 柳明修望了眼,自然而然地去牵谢蔷的手,“走吧,带你过去。” 谢蔷没动作。 她站在原地,缓缓把自己的手从柳明修掌心里抽回来。犹豫许久,她抬眸望向他,“柳明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谢蔷抿抿唇,艰涩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小心把《波兰舞曲》拉跑了调,你还会喜欢我么?” 柳明修稍愣。 似乎没想过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谢蔷举办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个人全国巡回演奏会,包括在国际舞台上参加的音乐大赛,从没有过任何一次失误。 这样不自信的设问,不该从她的口中提出。 他朝她笑着,语气轻松:“谢蔷,当初你要是连《波兰舞曲》都拉不好,今天主动提出解除联姻的人就该是我了。” “……” 谢蔷沉默着,嘴唇抿得更紧。 柳明修过来牵她,“走吧,我外婆来了。” - 外婆八十岁大寿,柳铭诚和宋阮是一起到的酒店。 宋阮见到谢蔷,颇为惊喜地道:“小蔷也来啦?” 谢蔷对他们笑了笑,“叔叔阿姨。” 自从上次柳明修闹进了医院,宋阮一直在操心两个孩子的事儿,今天见到谢蔷,她一颗心便安定下来。 柳铭诚说:“很久没见了,听明修说那两年你去了国外。” 谢蔷话语稍滞,下意识偏头看向柳明修。 柳明修没对父母说她生病的事。 柳明修接过话道:“嗯,不是跟您说了,她去学大提琴了。” 柳铭诚点点头,“年轻孩子还是要有自己的追求,大提琴是你从小就喜欢的东西,不要放弃了。” “……” 柳铭诚这样说,谢蔷就越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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