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明修从来不放这种东西。” “……” 谢蔷气得又开始喘了。 柳明修脸色一沉,没再把话说下去。 谢蔷收拾好东西,把书包甩肩上,起身要走。 有个小盒子从旁边的口袋里滚了出来。 杨夏连忙喊她,“诶,嫂子,你东西掉了。” 她刚才吃完药,顺手把药盒放在边上,拉链没拉好。 谢蔷弯腰拾起地上的药盒,掌心覆盖住标签的那一面,不想让人知道。 柳明修余光看见,微微眯起眼,“那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谢蔷冷淡道。 她转身要走,柳明修扣住她的腕,“你生病了?” 谢蔷没应他,用力把自己的手腕抽出,径直离开饭堂。 - 长廊尽头,谢蔷倚在围栏边上,点了根烟。 这里是教学楼顶层,风很大,吹散她长发飞扬。烟雾随着红唇一溜儿滚出,转眼便消散。 音乐教室里,老师正在教自己的孩子拉大提琴。 “只能坐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琴颈与肩膀要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琴身左边的高度要比右边高,注意弓与弦始终保持垂直,d弦和g弦不可以相互碰到……” 老师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腕,下弓时,大臂与小臂一同出去;上弓时,小臂先回,带动大臂一起回来。 “好,很好,就是这样。”老师温声鼓励道。 谢蔷看着,眸光不由温软下来。 记得小的时候,爸爸也总是在身后这样教导她。 她刚出生没两天,母亲就因为大出血去世,谢正明父兼母职,一边顾着生意,一边劳心劳力地把她带大。 谢蔷对母亲毫无印象,只从媒体口中听说,母亲是位非常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 三岁的时候,谢蔷在音乐方面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能。 钢琴她几乎是无师自通的,后来七岁开始学大提琴,顶着逝世母亲的光环,无论是去参加比赛还是演出,她永远无法摆脱大众的目光。 一次比赛失误,她遭到媒体指指点点,说她只不过是顶着母亲的光环,虚有其表。 谢蔷下来就把大提琴砸了。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肯吃饭,也不愿见人。 谢正明想了个办法,她不肯出来,他就在门外陪她熬着,没日没夜地拉大提琴。 从德沃夏克、埃尔加、舒曼、圣桑、再到柴可夫斯基……拉遍了世界经典大提琴曲目,并且成功拉跑了每一个音调。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谢蔷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对谢正明发脾气,说爸爸拉得实在太难听了,柴可夫斯基听了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谢正明对她微笑,温和地说:那怎么办?爸爸实在太笨了,没有小蔷聪明,要不然小蔷来教教爸爸? 那时候谢蔷不知道,谢正明在转型经商以前,其实和母亲一样,也是一名大提琴演奏家。 谢正明只是为了能让她开心,甘愿放低姿态,扮演着小丑的角色。 后来谢蔷每一次比赛、演出,谢正明从未缺席。 谢正明总是对她说:小蔷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在爸爸心里,小蔷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需要去和谁比较。小蔷永远是爸爸的心肝宝贝。 在她成长过程中,谢正明既是父亲,又是母亲,一直给了她双倍的爱。 所以即使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谢蔷也从未觉得自己比同龄孩子缺少什么。 但现在,她连这唯一的、打从心底疼爱她的人,也都失去了。 许是顶楼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睛;又或者是香烟的气息太过浓烈,有那么一瞬,谢蔷竟红了眼睛。 她深汲一口烟,想将心头翻涌的思绪压下,却不留心被呛到,烟草浓烈的味道涌入呼吸,顺延着气管一路冲进肺部,呛得她眼泪直往外冒。 她控制不住,弓着身子开始剧烈咳嗽,仿佛整个肺部都要硬生生撕裂了。 手里的烟忽然被人夺走,扔在地上,踩灭。 柳明修脸色铁青,“谢蔷,想把我气死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有哮喘的人还抽烟,无异等同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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