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毕竟沈琛和沈音之这两个人,骨肉之下有一层东西紧密连通着,任谁都扯不断,否认不掉。 他们没有,他们不理解,很正常。 不过七天又七天,他们都找不到她,他们都死了,周笙又昏迷不醒,沈先生只得自己日以继夜的找。 找呀,找呀。 有人叹气:“沈先生何必白费力气,还是算了吧。” 他不听。 有人幸灾乐祸:“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善恶到头自有报应。” 他不理。 还有人意欲趁机打击,阴阳怪气道:“沈琛,你是不清楚日本人什么德行么?但凡是个女人都逃不过,何况你那只金丝雀儿养得那么水灵,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然落在他们手里谁知道要玩弄多少回?找回来也没用,脏成什么——” 他割了他的舌头。 他继续找。 找呀,找呀。 好像一个人独自走在一条长长的漆黑的路上,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休息,没有喜怒哀乐。 就找。 所有人逆着他的方向冲撞,就他往前走,走,走不到尽头。 又好像无意间跌进无底洞。 到处摸索攀爬,有的时候摸到尖锐的石头,有时候摸到生铁,刀刃,针。 血肉模糊接着找,渴望能见着一束光。 一直到了来年三月。 沈琛来城郊发放粮食,触目所及是千疮百孔的上海,一片灰暗的废墟,难民成百上千挤成团。 淅淅沥沥的雨丝中,他一眼看到她。 终于。 还是被他找到了。 * 沈琛抬脚往那边走去,一步,两步。 半年,一百多个日夜。 他反复设想过,可能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找到她,该用怎样的态度语气面对她。 ——答案首先是,不能太好。 绝对不能太过温和好说话,不然说谎成性的小骗子不得教训不长记性,想必还有下次,下下次胆大包天的出逃。 想到这里,沈琛收敛不自觉浮出的笑,刻意垂下嘴角。 可是也不能太严峻。 这小孩宠得脾气太坏,心眼小,最是记仇。 远远瞧她沦落成脏兮兮、瘦巴巴的一团,披着破布烂衣。想必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不知多少委屈憋在心里。 罢了。 倒没必要凶过头,以免她觉得家里家外都要看人脸色,一生气又闹着要走。 那么该说什么? 该这样说? 短短几分钟路程,沈先生脑子里转悠出不下十个版本,精细拿捏着轻重,冷静又理智。 直到走到边上。 天上阵雨骤止,阴云挪开,小丫头片子忽然抬头给他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所有的算盘、想法分崩离析,心软得稀里哗啦,只能本能的拥住她。 “你看,我说过了,不管你走到哪里去,我能找到你。” “外面好玩么?玩成这副样子,该够了吧?” “阿音,回家吧。” 他的声音轻柔沙沙,她不说话,不动,贴在他脸边的肌肤冰冷如水。 身边赶来的人察觉不对劲,小声地喊:“沈先生,她、她好像——” “又闹什么高兴,不理我?” 沈琛叹了一口气,白雾消散在空气中。 语气近乎宠溺:“你玩都玩了,我又没凶你,只是说了两句,做什么闹脾气?” “沈先生。”旁人硬着头皮说:“她没气儿了,您还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