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叔父和父亲,薛望夜双眼发红,“叔父和父亲在我心目中一样重要,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 “什么意思?”然贵妃双目圆睁,诧异道,“梅林他不是战场回来之后,郁郁而终吗?” “是,三十万忠魂全部埋骨他乡,只有叔父一人回来。他受了重伤一路奔波,回来后又听到你的消息……”薛望夜哽咽,吸了一口气才恨恨道,“但是,叔父亲口告诉我,当年我义兄薛望年根本没有叛逃,而父亲更是死得蹊跷!甚至,我将军府满门……” 然贵妃经这提醒才想起,将军府正是从那之后,所有成年或新生子嗣都或疯或傻或莫名夭折,一个接一个,除了薛望夜无人幸免!薛望夜当年才十三岁,要如何周旋谋划才能撑起那满目疮痍?她心中钝痛,握住他的手,“可怜的孩子!当时我已入宫站稳脚跟,他,他为何不来找我?就算不能帮忙,也能照应一二。” “我一直不知叔父口中的‘阿然’就是贵妃娘娘,而叔父,恐怕是担心事有凶险,不忍心你身陷泥潭吧。” “泥潭?他不知我时时刻刻都陷在泥潭深渊!” 说话间,门外传来整齐统一的脚步声。须臾,脚步声消失,传来皇帝的呼喊,“弯弯你怎么在这儿?来,快来父皇这里!” “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薛望夜瞧了眼火把林立的窗外,看见弯弯正扑向皇帝怀里。然贵妃见他如此神情,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问他,“你,你不会是怀疑薛老将军的死和他……” 两人一同将目光放在远处的皇帝身上,静默不语。 良久,然贵妃问他,“你确定吗?” 薛望夜点头,“八、九不离十。” “可是,我看你与七公主……”然贵妃欲言又止,看着眼前年轻的容颜郑重道,“你是故意接近她的吧?如今动了情,你准备如何行那‘利用’之事呢?” 薛望夜之前面对黑衣人矢口否认,现在面对这将死之人却不得不说了真心话,“既然动了情,我就一定会珍惜。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当初接近她,一是为了方便查出真相,二是因为她的母妃。” “德妃?”然贵妃大吃一惊,失声道,“难道,德妃所中之毒……” 薛望夜“嘘”了一声,神色相当复杂,“德妃与将军府的事恐怕也有关系,而且,她肯定不会同意七公主靠近我。为了防止她从中作梗,我才暗中命人下药。”说到这儿他吁了一口气,“还好当时找的这种药很珍贵,虽然致人昏睡,却是大补之物,不会对人有伤害。” 正说着话,薛望夜忽然发现御林军集体转身往外退去! 二人对视一眼,竖起耳朵听外间动静。只听到,弯弯在向皇帝撒娇,“刚才真是吓坏儿臣了!贵妃娘娘被儿臣道出真相,竟想杀人灭口。还好薛将军拼死护住,否则……” 皇帝龙颜大怒,“她竟变成这般模样,究竟是为何?!” 弯弯伏在皇帝怀里低泣了几声,“贵妃娘娘说她礼佛多年,早已不复盛宠。兰嫔耀武扬威,激起她的嫉妒之心,一怒之下就和那个绿儿合谋把人给杀了。” 皇帝怜惜地摸摸弯弯的头顶,心疼道,“你个傻孩子,她要杀你,你还让父皇把御林军赶出去!” 弯弯抬起脸,难过地指了指小佛堂,“可是,贵妃娘娘已经死了。她就算再坏,也是父皇的女人。儿臣不顾及她,也要顾及父皇体面,哪里能让那么多人来看热闹。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就好好安葬掉吧。” 短短几句话,让站在一边的宋御和皇后几人插不上嘴。能怎么办?人都死了,若还要冲上去补刀,就会变成打皇帝的脸。于是,几人面色难看,却谁都没有说话。 小佛堂中的两人皆是习武之人,算是耳目聪慧。 薛望夜柔情满面,暗道:她就是壳硬肉软,嘴上说着怨恨,转身又去帮然贵妃。 然贵妃是明白人,非常清楚弯弯的意思。用她一人之死,换满门平安,值了。 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薛望夜,“我怕疼,你帮我一下吧。” 薛望夜接过匕首,只觉得重有千斤,却见然贵妃笑靥如花,“当时是你给梅林送的终。现在我要走了,也是你来送,真好。” 悲伤难以自抑,薛望夜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很快,不会太疼。” 然贵妃眼中泪花滚滚,笑着点头,“我和你叔父都走了,嫣儿,就拜托你了。你不用去找她,等到时机成熟,她自然会回来找你。” 薛望夜听着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再不敢犹豫。 刀起,刀落,正中心口! “我会照顾嫣儿,以后,像亲哥哥一样送她出嫁……” 弯弯陪着皇帝再次走进小佛堂的时候,然贵妃早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然贵妃曾跪在佛前千万次,祈求、忏悔,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