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世家的天下:魏晋豪门与皇帝的争权之路

第42节


桃符(司马攸)。”

    司马炎认真听着,不住点着头。

    深夜,司马昭躺在床上难以安睡,他想起往昔的一幕幕情景……他想起司马懿临死前紧握着司马师的手,当时,他曾幻想父亲握的是自己的手,他很想把手伸过去,但他没有,因为他明白,大哥实至名归,自己远不能及。他又想起司马师临死前紧握着自己的手,当时,他心怀忐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得了这重担,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告诉司马师,也告诉自己——接得住,必须要接得住。

    这些往事让司马昭心潮澎湃,他辗转反侧了许久,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入睡。他起身点上根蜡烛,偷偷拿出一幅画卷,小心翼翼地将之展开。这是当年曹髦画的《盗跖图》。

    就着摇曳的烛光,司马昭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喃喃自语:“都说画得像我……呵呵!岂不闻盗亦有道。从今往后,司马家族的权柄要正大光明地传承下去了!”

    窗外吹起一阵秋风,司马昭床边的蜡烛熄灭了,顷刻间,周遭陷入一片漆黑。他激动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随之,他感到一阵疲倦,顺手将《盗跖图》扔在一边,倒头而睡。

    公元265年秋,9月,魏国的权臣,弑君者,晋国的开创者——司马昭病亡,享年五十五岁。他继承父兄留下的基业,最终创建晋国。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经历像极了吴国开国皇帝孙权(同样继承父兄基业)。毋庸置疑,司马昭狡诈残酷,可这仅限于对待敌人,他对待自己的兄弟、家族子嗣、同僚、下属,则远比孙权有人情味。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曹髦,却又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保住贾充,而他对待钟会的态度更能彰显胸襟,虽然怀疑,却还是授以兵权,即使后来钟会谋反,他也遵守当初和钟毓的承诺,不仅没牵连钟毓的家人,甚至连钟毓过继给钟会的养子都没怎么为难。这些难道还不能看出他冷酷外表下那颗宽容的心吗?纵观司马昭的一生,他从那个在高平陵政变前夜不安得无法入睡的年轻人走向成熟和稳健,最终拥有了强大的自信,这种自信,从他对曹氏皇族的嚣张跋扈中得以充分体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句流传甚广的话带有明显的贬义,但在司马昭看来,纵然天下人都知道,又能把我怎么样?从某种方面说,他是一个豁达之人。

    “晋王薨(hong)!”臣子大声喊着。

    “怎么是薨?应该称崩!”有人马上出言纠正。

    古代重臣、藩王死称薨,皇帝死称崩。当然,司马昭并不是皇帝,但谁都明白,他的的确确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帝,而他取得皇帝这一名分也仅仅是唾手可得。司马昭身份的特殊性给那些为他安排后事的臣子出了个很大的难题,中护军贾充、侍中荀勖等人对葬礼诸多细节争论起来。这确实很让人苦恼,到底该用什么级别的仪式给司马昭下葬呢?

    正当群臣争论不休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哭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少刻,扬州都督、征东将军石苞跌跌撞撞扑倒在朝堂上,他刚从自己的驻地赶来奔丧。只见他仰天悲呼:“基业都到了这个地步,怎能再以人臣的身份下葬啊!”

    这个地步?什么地步?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公卿大臣瞪着石苞,恍然大悟,他们为自己刚刚的犹豫懊悔万分,那可会错过一个向司马家族表现忠心的绝好良机。于是,因为石苞这句话,司马昭的葬礼便一切皆按照皇帝的级别来办了。

    “晋王驾崩!”

    “晋王驾崩!”

    这实在是滑稽的一幕。公卿争先恐后地喊出这句不符合礼法和逻辑的话,若非脸上挂满泪痕,听上去仿佛欢快地争抢利益一般。

    “司马昭驾崩啦……”魏帝曹奂躲在皇宫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淡淡一笑,只期待能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以获得解脱。

    公元265年10月,魏国的晋王司马昭按照皇帝的规模葬在崇阳陵,谥号“文王”。到了晋朝开国,他被追尊为“文皇帝”,庙号“太祖”。

    世家的天下:2盛宴

    第三章 丰收季

    魏国往事

    司马炎继位晋王后,扬州都督石苞、荆州都督陈骞(陈矫的儿子)、豫州都督王沈(昔日被曹髦亲切地称呼为“文籍先生”,在曹髦被杀事件中向司马昭通风报信),这三位当时实力最雄厚的藩镇重臣都没有留在自己的驻地,全部来到京都洛阳,其中石苞和陈骞更是频繁游走于皇宫中。

    “臣石苞觐见!”

    “臣陈骞觐见!”这些天,二人隔三岔五就要面见一次曹奂。

    “二位爱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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