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开始就高估了父亲对他的容忍度。 但是父亲怎么能这么做! 他是父亲的长子,曾是父亲最重视的儿子,少时要什么有什么,祖母疼她,嫡母不敢随意慢待他,连父亲都会耐心地亲自教他写字读书…… 明明最开始不受重视的那个孩子是温然! 为什么最后他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亲怎么能这么狠心! 温旭年说不出话,但他那一双恨毒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怨恨。 直到他被押进马车,马车封闭得严实,连一丝声音也传不出来了。 四下恢复安静,温秉丞眼前再无儿子怨恨的目光。 他神色平静淡然,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那轮圆日,日光耀眼到刺目,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 他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贺衍的夫人是否是简月。 虞霜生着一张和简月一模一样的脸,他不信有这样的巧合。 便如温旭年所说,若是虞霜当真是简月,温然早有一日会知道当年她生母落崖的真相,到时候她会如何对待他这个生父? 他选择去支持五皇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五皇子手中握着他的很多把柄,为了权势,为了富贵,他只能继续铤而走险。 当年他能用简月的命堵成功一次。 如今他也不会输。 温秉丞转身离去。 温旭年被强制送离的消息很快传到秦氏耳中。 “听说大少爷惊噩过度,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说话了,依奴婢看,大少爷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曹嬷嬷道。 秦氏握紧手中的角梳,她实在没想到温秉丞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什么惊噩过度,温旭年嗓子被废绝对和温秉丞脱不了关系。 温旭年从前依仗着温秉丞的疼爱肆无忌惮,如今他也被温秉丞推入了绝境。 但不管怎么说,温旭年都是温秉丞的长子,他怎么能做到这么绝情? 秦氏心中一阵发凉。 她越发觉得温秉丞这个人可怕,她更怕温秉丞一条道走到黑,连累她的子女。 - 腊月廿九,皇室宗亲需去宗祠祭拜赵氏祖先。 祭祀从清晨开始,一直到午时末。 温然时隔几日再次见到赵锦儿,赵锦儿已无先前的嚣张气焰,脸上脂粉也不足以掩盖她的憔悴,她看见温然,眼底甚至露出几分害怕来。 谁也不会知道,大理寺那日的所见所闻给她留下多重的阴影。 如今赵锦儿方才清楚地意识到,她才是最有可能被人踩在脚底随意拿捏的蝼蚁,她夜夜噩梦寝食难安,以至于看到赵宴和温然会不自觉流露出那种害怕。 荣安王见她如此,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赵锦儿的视线。 祭祀结束后,荣安王带着赵锦儿匆匆离开,出了皇城之后,赵启临却追了上来。 赵启临看了一眼赵锦儿憔悴苍白的模样,他示意身后的内侍上前奉上药材:“我知堂妹近日受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堂妹保重身体。” 赵启临带来的药材大多是镇定安神一类的。 赵锦儿看到那些药材,听着赵启临关切的话语,不由落下泪来:“堂兄,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赵锦儿心中憋了太多委屈,当下见到可能为她撑腰的赵启临,不由开始哭诉。 赵启临耐心安慰,直到将赵锦儿的心绪安抚平静,将她送上马车。 荣安王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触动。 “王爷和王妃切莫太过担忧,堂妹只是一时受惊……”赵启临转而又对荣安王和荣安王妃说了许多宽慰之语。 荣安王看着赵启临,他目光复杂:“先前是锦儿不懂事,给五殿下带来了麻烦,不想五殿下如此宽容,竟还亲自送来药材。” “我是看着堂妹长大的,一直待她如亲妹,”赵启临说着轻叹一口气,“只是这次我没护住她,说到底也只是一点流言,何至于……” 荣安王听见那句“亲妹”,他神色微动,追问道:“殿下当真愿意护着锦儿,愿意将她视作亲妹?” “当然,”赵启临斩钉截铁地道,“王爷可能不信,我对堂妹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意,母妃没有女儿,我也一直将她视作妹妹,她本该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不该受一丁点纷扰苦楚……” 赵启临将徐贤妃交代的那些话说出来。 荣安王的神色越发触动,他心中感慨万千,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坚定。 -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