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感觉更加不妙,瞬即警觉起来。 这汤庭谷呈阴阳两级之形,其中小道岔路很是密绕,跑是跑不了的。强行稳下心头的慌意,姜柠开始迅速聚目凝神,努力辨识起四下能否有暂时避身的躲藏点。 眸色流转间,她渐渐在挪动步子,猫下盈瘦细软的腰肢,试图悄声隐匿在格桑花的田海里。 徒然,姜柠似是听到身后传了道细微的动静来,唬得她身形猛然一顿,都记不得要直起腰,整个人像是被谁点了穴般定在了原地。 “……谁??!?”她娇唇轻打着颤儿,惊怵地下意识脱口而问:“是…九殿下……吗?” 格桑峥嵘,草叶枯荣,飞雁低伏后盘旋,蛙声潺潺而溜入风。万物皆有声色,若有心赏景,也该是别样好风光。 然姜柠此刻却全然顾不得。 身后并未有人回应她,继而只觉眼前一晃,蓦然落了道黑影在面前,生生惊得她低呼一声,玉背早已溢了层腻汗漫遍。 瞧那黑道倒也不急,只慢慢地抬手抽了腰侧匕首出来,在姜柠面前随手比划了两下,仍未发一语。那匕首铮亮如霜,晃得她眼前一闪,寒意仄人,登时瞳仁收缩,本能地往后退了数步,而那黑影亦跟了数步上来。 这样般情景,姜柠若再不知自己遭了贼人暗算,那可真是十足的痴傻了。 “小女子与这位侠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您受何人指使,也好叫小女子死得明白。”她紧紧攥着两侧裙衫,深吸了口气,撑着胆子哆嗦道。 姜柠总有一点异于常人,她每每愈发紧张之时,头脑愈灵活得紧。 在那黑影白刃出鞘之际,她已在脑中将近日接触之人飞快地一一过了个遍儿,未果,并没有得罪过谁。遂再往前过,除中秋那日之外,就数在「郸水舫」里奚落过李氏等人。 姜柠深知,李氏等人虽势利,却到底也是闺中之秀,没那个胆量物色到此等武艺高强之人来行谋杀之事,也不至于。思来想去,唯有中秋那晚行刺刘清洵之人心有不甘,欲要斩草除根罢了。 “横竖是死,你无须知晓太多。”那黑影像是志在必得,反倒真出声搭了她的话茬。 姜柠一喜,知此时后退无用,逃跑更是徒劳,索性压着内心恐慌,动之以情柔声道:“侠士身后之主若要再行未完之事,该好好寻对主儿才是,小女子一介草民,何苦要牵连无辜呢?” 她在想尽法子拖延,尽管希望极其渺茫,尽管也不知是否会有人前来相救,可姜柠就是不甘心这样命丧于此。 想是贼人耗尽了耐心,不再多言,径直玩转了下手中匕首后倏地高抬,裹着凌厉的狠劲儿直直地朝她猛扎过来。 姜柠心底一凉,反射性地脖子一锁,双臂弯起护在脸前儿,身子漠滞在原地不再动弹。心知怕是躲不过今晚这劫,只好认命地阖上了那双潋滟的眸。 电光火石之间—— 预料中的彻骨疼痛并未袭来,取之替代的是腰间一紧,一只精健有力的手臂将她用力圈进怀中,而后钳制着她的身子迅疾往后一撤,紧随而下的是“砰”地一声巨响掉落耳中, 姜柠几乎没来得及睁开眼,却也不必睁开眼,单凭鼻尖儿泛绕的这股子凉彻透骨的雪松木香,便知了。 是唐忱,每次都是。 只见他一手揽着自己,另一手持了长剑精准而闪速地抵挡了贼人狠刺下来的那一刀,刀尖儿甚至未及收力在剑鞘上深剜了一道,伴随着“吱——”的刺耳声响。 唐忱将怀中柔软的身子提了身后,只字未语,二话不说转身便抽剑扔鞘,飞身上前,与那黑影厮杀起来。 姜柠这会子已慢慢自惊慌里缓过劲儿来,她桃眸微微眯起,安静地观赏眼前难能一见的兵戈之象。没有浮夸炫目的招式,唐忱提落间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可却狠戾、稳健、迅猛凌厉而倨傲恣肆。 那长剑于他手掌之中,似幻化成魑魅鬼影一般,直逼出十里玄寒,剑尖儿所及之处,万花漫天零落,却片叶未沾他身。 姜柠不自觉唇角上翘,眉眼弯成一抹柔媚的弧,疏懒地双手环胸,一眨不眨地望着。 她想这世间习武之人怕无人如那清疏的少年一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