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少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淡扫了她一眼, 薄唇轻启,打消了她的紧张不安:“布施。” 太后素来慈悲仁爱, 德妃跟了她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宽厚之人。因而每逢来万安寺礼佛那十日半月的,德妃都会派遣婢子下山布施, 且为避免过于张扬行事, 布施的时辰皆选在阖灯定昏后。 雾村儿的百姓受此恩泽,诚觉皇恩浩荡,备受鼓舞, 日子过着愈发同心协契。 姜柠听闻其言,心头稳当下来。 又往下睇了两眼,借着宫灯打出的光晕发觉那几个宫婢确实有些眼熟,但并未瞧见德妃跟前的掌事大婢。 这倒也不奇怪,布施亦不是甚难事,只需将布施的钱粮分置好,搁放在家家户户门口处的方形墩石上即可,自犯不着大婢来盯着。 姜柠放下心来,想着左右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又开始继续啃着手里香气腾腾地烤鹅腿。 唐忱:“……” 再看树底下,婢子们早已三两围成一圈儿,边分置手里物什,边有一言没一语地悄声聊起家常来。 “老祖宗今年怎得忽然想起唤上各世家小姐们随行了呢?” “主子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得透的?不过话说起来,那柠姐儿当真是美艳绝尘,一打眼上去,哪里还有其他家千金的影儿。” “可不,不光模样生得美,瞧那纤纤身量,温雅举止,更有大典之上那番博学之论,看上去像是连老祖宗都不怵,怕是咱们这些个粗鄙之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了。”圆脸婢子似是极羡艳般,说起来小眼儿都放着光。 另一高个的婢子拍了下她的脑袋,打趣笑道:“可醒醒吧,人家金枝玉叶的你这臭妮子也敢拿来比,何况那京中第一美人的名号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 料是几人如何也想不到,那位美颜绝尘、温雅举止的“第一美人”,此刻就坐了她们头顶的树干上大口啃着鹅腿,因为心情甚是愉悦,一双小腿耷拉着轻轻摇晃,边吃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她们讨论自己。 同时还不忘了回头朝身后的少年挑挑眉,得意地勾唇一笑,“瞧瞧,世人皆爱我,奈何我只想与你好。”她悄声道。 唐忱斜睨了眼面前沾了一嘴油光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她们说得那般端庄,全然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不免有些失笑。 拎着那小人儿的纤腕将其手里的鹅腿递到她嘴边,低声调侃道:“接着吃吧,看看这树干还能不能撑得住你这重量。” 姜柠瞪他一眼,继而用后胳膊肘狠捣了下他坚硬紧实的胸膛。 唐忱只淡淡勾唇,也没躲,紧了紧手臂力道,以免她掉下去。 树下几人的言论仍在继续。 “只是不知那少将军如何想的,竟生生退了与柠姐儿的婚约,听闻他二人青梅竹马,可算得上是金玉良缘,天下怕是再难寻着如此般登对的了。” 圆脸婢子嗅到八卦味道,立马又来了兴致: “就是就是,虽说如柠姐儿这般好的女子自是不愁嫁,可放眼这世家贵公子里,哪里还有像少将军那样风姿卓越的少年郎可与之相配呢,实在是教人觉得惋惜。” 她想了想,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儿,诧异问道:“莫不是少将军连年升官,此番回来又获圣上大加赞誉,封侯进爵,风光无限,便嫌弃了柠姐儿不成?” 唐忱听闻其言,不禁眉宇紧蹙,幽暗的眸子更深了几分,抿唇望了怀中的小姑娘一眼。 姜柠反倒没什么情绪变化,仍是大大咧咧地啃着鹅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嚼舌根,不甚在意。 “哎,最难消受是皇恩。这功功过过的如何分得清楚,是福是祸可难说着。”高个的婢子叹了口气,摇头道。 圆脸的小婢子将手里篮子搁了石墩儿上,满是费解,“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少将军打了胜仗,反倒是过错了不成?” 高个婢子也未反驳些什么,只是话头一偏,反问道:“你可还记得平南候?” 此话一出,几个婢子瞬即大惊失色,“那、那位不是给……” “若真论较起来,那平南侯所立之功决不逊于咱们如今的宣祁侯大人,可到最后还不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高个的婢女倒算通透,只听她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