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是奉了容晚初的意思去见郑太后的,这时面上稍显难看,进门来行了个礼,道:“奴婢到了宁寿宫,瑶翠姑姑只说太后娘娘还没有起。” 阿讷下意识地看了看外头。 时候已近辰初二刻,云层低低地垂着,夜里下的一场小雪原本已经停了,这时又有再度飘起来的征兆。 她嘀咕道:“我可不信。” 阿敏也有些无奈,她道:“瑶翠姑姑这样说,还说,太后娘娘但一醒,她必定先把这件事报上去,只是如今郡主是主子,也没有奴婢冒昧管束主子的道理。” 容晚初浅浅地笑了笑,道:“看来太后娘娘是下了决心了。” 阿讷犹然有些不解,不由得问道:“下了什么决心?” 阿敏扯着她的袖子拉了一把。 容晚初没有理会丫鬟之间的眉眼官司,阿敏止住了阿讷的话头,就问道:“娘娘,奴婢看着外头又要下起雪来,馥宁郡主……” 容晚初道:“替她支一柄伞,围个毡帘,再多预备几个暖炉,她不爱要膝垫,那也随她去。” 宫人端上了膳后的清茶。 “各人的身子各人自己照管,还能指望了别人不成。”茶水熏暖,容晚初端在手中浅浅啜了一口,笑吟吟地交代了,就站起身来仍往书房里去。 ※ 凤池宫的宫人依着容晚初的交代,抱了盖伞和炭炉往门外来。 馥宁郡主殷/红绫静静地跪在凤池宫大门口的青石阶底下,一张粉/白的小/脸冻了这半日,唇上都显出些青色来。 她生得美艳,平素里穿大红、饰金玉,如一团烈火一般张扬,如今罕见地褪去了红妆,荆钗布裙,显出一种格外的可哀可怜来。 廉尚宫是宫中积年的女官,从前多见过她的,这时看到她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叹息。 她亲自执了细帚,将殷/红绫膝前身后的残雪都扫去了,低声劝道:“郡主,您这是何必呢。” 殷/红绫见一众宫人出了门,原本眼眸微微地亮了亮,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正主,不由得重新冷了回去,道:“贵妃不肯见我吗?” 廉尚宫的沉默让她知道了答案。 她喃喃地道:“好狠的心肠。” 廉尚宫昨日并没有跟着到宁寿宫去,也无从知道容晚初和殷/红绫之间的恩怨,这时也只能徐徐地劝道:“贵妃娘娘不是个吃硬的,您跪在这里,伤的是您自己的身子。” 殷/红绫低着头,并不理会她。 几句话的工夫,一旁的宫人已经手脚利落地撑起了华盖,又将厚厚的毡帘撑着地,上端勾在伞盖的边缘,围住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炭炉里压住了火,放在一旁,蒸出徐徐的暖意来。 殷/红绫再一次拒绝了廉尚宫替她垫上膝垫的好意。 廉尚宫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站起身来。 外头天寒,宫人们出来这短短的工夫,都不由得缩手缩脚的。有个小宫女往手上呵着气,却没有同众人一道离开。 “毡子不耐火,奴婢在这里守着郡主,免得出了意外。”她笑盈盈地道:“敏姊姊交代了的,等一等还有人来同我轮班。” 廉尚宫没有想到阿敏想得这么周全。 她目光在殷/红绫身上打了个转,到底没有说什么,就带着一众宫人回去了。 现有个凤池宫的眼线在这里盯着,殷/红绫想要活动活动、做些什么都不得成,偏偏前头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再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一席话,只能咬住了牙,一声不吭地挺着。 那小宫女没有说谎,她在外头守了一刻钟的工夫,果然就有另一个宫女出来,把她替回了屋里去。 她们可以轮值,但殷/红绫却只能一动不动的,虽然身周因为毡帷和炭炉而微微地回了暖,但地上森森然的寒意直侵骨髓,跪的久了,连膝盖都渐渐失去了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