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看着朝夕,想说什么却被坠儿的眼神制止了。 “公主殿下,王后请您进去呢……” 忽而,殿门半开,一个青衣宫奴从殿门之内走了出来,整个崇政殿灯火通明,可那见客的正厅却光线幽暗,那宫奴站在门口低着头,态度似是恭敬,却也带着十二分的疏离,朝夕转头对坠儿几人点了点头,朝着厅门口走去…… 坠儿几人留在外面,看着朝夕颇有些担忧。 昭仁宫,正殿前厅乃是王后会见宫中女眷之地,朝夕刚走到门口鼻端便嗅到一股子淡淡的栀子香,那宫奴推开门,低声道,“王后近日偶感风寒,公主请进。” 朝夕微微挑眉,这才抬步走了进去,屋子里并没有点着十分明亮的灯火,只在两边的殿阁角落里燃着两盏宫灯,前厅的帘幕垂着,一层薄纱之后隐隐绰绰的透着几个人影,朝夕微微抬眸,只看到帘幕之后那张极大的卧榻,卧榻之上躺着个人,自然是段锦衣。 “王后,摇光公主来了……” 宫奴低声提醒一句,朝夕抬步上前,缓缓地对着那帘幕跪了下来。 “拜见王后。” 一语落定,半晌没有应答,隔着一道帘幕,许多道目光都落在朝夕的脸上,朝夕六识灵敏,自然有所感,却是低头垂眸,万分恭敬温婉。 “十三年了,终于回来了。” 窸窣一声响起,那半躺着的人影坐了起来,朝夕仍然弯身跪着,任由帘幕之后的人将她打量,记忆之中的温柔声音如今夹杂着上了年纪的沧桑,也更添了高高在上的贵胄,朝夕忽然便明白,缎锦衣再不是当年那个藏起自己爪牙的缎锦衣,当了十二年的王后,她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不必收敛自己的锋芒。 整个蜀国后宫,由着她生杀予夺。 “再添一盏灯,吾要好好看摇光公主。” 段锦衣发了话,宫奴们当即又添了灯盏,室内亮堂许多,那下垂的薄纱帘幕也被宫人挽了起来,一瞬间,帘幕之后的一切都清晰起来,眼角的余光一扫,朝夕便见那帘后坐着七八个衣饰华贵的妇人,七八张妆容精致的脸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大都是朝夕认识的,看那座次,朝夕便知几人身份高低,再想到商玦给她看的册子,心下更为了然。 而最为醒目的便是段锦衣了,曾经纤弱的女子如今高高在上不可攀折,保养极好的面容上岁月留下的痕迹极为淡薄,唯有那一双眸子,又黑又沉,是经历过波劫才有的城府万钧,在那样的目光之下,朝夕也不敢随便轻慢,她将姿态放的很恭敬。 “抬起头来,让吾看看……” 段锦衣的语声不怒自威,朝夕缓缓抬眸,一双眸子水光盈盈,不见半分冷冽,只和段锦衣对视一眼便又惊惶似得低下了头,只是一瞬,段锦衣却看清了! 长大后的朝夕,容颜绝艳,让她也怔愣了住! “像,果然是像极了。” 段锦衣愣了一瞬忽然无端道出此话,朝夕仍然低着头,倒是帘幕之后的其他人有了些微的动静,她们忽视几眼,又低低私语几句,左下手第一位上的妇人便一笑道,“王后说的极是,倒是很像庄姬公主,这样的一张脸,也难怪燕国世子也要神魂颠倒。” 说话的妇人一身明丽装扮,一双凤眼格外好看,只是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透着不善,段锦衣听闻此话却是摇了摇头,“燕世子看中摇光公主必有他的道理。” 那妇人闻言嗤笑一声,明明不屑嘴上还是道,“王后说的极是。” 段锦衣的目光仍然深沉的落在朝夕身上,见她跪了半晌也面色平静心中不由得有些凝重,她不说话,底下的宫嫔们也不敢多言,段锦衣凝神许久,忽然转头看向近处站着的宫婢,“好了,送摇光公主出宫去吧,公主府若有缺,便叫内府司报上来。” 微微一顿,段锦衣又看向朝夕,“好了,时辰已晚,你想来也累了,先去歇息。” 谁也没想到段王后会这样简单就放过了朝夕,连朝夕自己都有些讶异,却也不过是一瞬,她站起身来,“多谢王后体恤,朝夕告退。” 朝夕转身而走,身后的数道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背脊之上,直至走出门厅才将那目光隔绝了,外面坠儿等人等的心焦,看她出来了才齐齐松一口气,子荨小跑着走上来,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公主,王后可有难为您?” 朝夕弯了弯唇,“没有。” 子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地方好吓人。” 朝夕宽慰的拍了拍子荨的肩膀,后面昭仁宫的宫婢已经跟了上来,走至跟前道,“公主,为您准备的车架在这边,您这边请……” 子荨几人噤声,都跟着那宫婢走出了宫苑侧门,侧门之外停着两辆马车,马车旁侧站着四名侍卫,乃是要送朝夕几人出宫的,朝夕上了前面的马车,云柘三人则上了后面的马车,那宫婢吩咐几句,四个侍卫便赶着马车朝宫门的方向行驶! 深夜的蜀王宫安静的吓人,马车走过的宫道弯弯绕绕,子荨几人不曾来过不多时便被绕晕了,没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子荨眨了眨眼,“这么快就到——” 话未说完,坠儿忽然“嘘”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子荨的话一断,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却发现马车根本不曾到宫门口,不仅如此,还到了一处狭窄的巷子之内! 子荨心头一跳,大晚上不送他们出宫来这里做什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