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听明白了,现在绥王进京已成定局,待他入京,一定会受到太皇太后一系的支持。到时候,刘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皇帝就尴尬难做了。 所以刘淯是指望着用淮阳王来压制绥王啊! 眠棠深深吸了一口气,问:“王爷你的意思呢?” 崔行舟沉默了一会道:“若是没有眞州之乱这一遭,我大约懒得去淌京城的浑水,在眞州做个逍遥王爷岂不快活?可是现在……这京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眠棠明白他的意思。绥王对淮阳王居心叵测,一旦他在京城成事,反手对付淮阳王就易如反掌,随口一个欺君谋逆之罪,就可以让千古名臣背负万古骂名。 崔行舟前往京城,乃是要与绥王较量,绝对不能让他成事之意。然而那位圣上刘淯,虽然要利用淮阳王,却并不见得信任淮阳王。就算斗倒了绥王,可万岁会不会卸磨杀驴? 眠棠突然觉得,战场上的一切厮杀跟朝廷中暗流涌动的勾心斗角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毕竟战场上都是明刀明枪,只要战术得宜,一切都可运筹帷幄。可是朝堂纷争,该是怎么防备暗箭?京城的富庶繁华之地,也是食人骨肉的无底深渊…… 崔行舟似乎看出了眠棠的忧虑,这个聪慧的姑娘看事情比一般的男子的都通达,自然能清楚此去京城的凶险。 “我已经跟上差言明,若想要我去京城,那便要将我的家眷尽留在眞州,眞州的编制不变,到时候有重兵把守,一旦京城生变,你们也好有应对的时间。” 崔行舟打心底不想跟眠棠分开,可是却不愿眠棠与母亲跟他以身涉险。 眠棠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你若是去京城花天酒地,我自然不会跟去妨碍了你的美事。可是你此去乃是要行走于刀剑丛林间,我安能偏居眞州,不管顾着你?太妃留在眞州,可我要跟你同去!” 崔行舟的心里一热,但脸儿却紧绷着道:“不行!我已经决定了,你休要胡闹!” 可惜眠棠并非楚太妃,压根不怕崔行舟冷脸,只从容道:“京城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若不带,那我们就别成亲,到时候,我乃自由之身,谁也管顾不着!你若是被万岁为难了,我便入宫做妃子,给圣上吹吹枕头风,将你救下可好?” 这话可真捅了崔行舟的肺门子了,他慢慢伸出长指捏住了柳眠棠的下巴:“你再给我说一遍!” 眠棠睁着妩媚大眼,干脆倒入他的怀中,贴着他的耳朵,娇娇弱弱地道:“再说一遍有什么意思?有种,你不带我,我做一遍给你看……” 崔行舟知道,这小娘皮可是敢说就敢做的。要是搁在北大街,就冲她说的那些气人话,哪户男人能忍,且得给她一顿好打。 可这滑得跟泥鳅似的小娘皮又打不得,不然她还得跑。崔行舟真是觉得自己有些宠坏她了,让她越来越没个形状,当下决定好好地教训她一段,于是两臂一用力,便将她抱起来,大步朝着卧房走去。 偏偏眠棠还小声喊:“干嘛啊,我的院子在那边,我才不去你的屋子!” 崔行舟也学了她方才的欠揍样子,贴着她的耳朵道:“晚了,爷今晚要用刑!” 不过这一晚上的大刑伺候,到底是没能进行下去。 胡闹到一半的时候,眠棠突然觉得肚子疼。 崔行舟看她不香是假装,脸儿都疼白了,连忙去叫郎中。 郎中夹着药箱子急匆匆地赶来,这一诊脉,竟然切出了喜脉。只是胎相略不安稳,须得静卧保胎。 崔行舟听闻了眠棠有孕的事情,如遭雷击,脑子一点点地回想自己刚才的动作,真是越想越心惊,恨不得跟自己两巴掌。 最后他包裹住了眠棠的手死死握住,就算后来眠棠喝了安胎药,也安稳下来睡着了,都不撒手。 当太妃知悉了眠棠怀孕后,总算找寻回了做母亲的尊严,将儿子崔行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而眠棠因为身子不适,总算是躲过了太妃骂,但太妃看未来儿媳的样子也是恨其不争,长吁短叹:“挺伶俐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心,我说你这几日怎么这么能吃,还心想要不要找郎中给你看看,没想到竟是真的……你也凭着他胡闹!若是这一胎真伤了根本,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眠棠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婚前便怀了身孕,一时也百味杂陈,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做了避孕的措施。 她是陆文的身份一直没有告知崔行舟,二人的婚姻之路能行进到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孩儿,若是以后两人一拍两散……孩儿该怎么办? 想到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还算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羸弱的小生命。 眠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