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戳破了恶疮,脓都流出来了。之前都假装好好的,没用的,这疮迟早要破。 她倒不觉得这事是坏事,她和自己的丈夫本来就是一直分居着的。那些家有妾室的正妻们,也都是独自住在上房,等着相公某日想起来宿一回。 她只觉得温蕙的做法不可取。 “只是个官奴婢。”她说,“你娘给你准备了她是作什么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原先是不知道的。”温蕙说,“这两年想明白了。原来我娘还有这样的安排,她都没跟我说。” 温家家底再薄,不至于买不起一个成年的丫头,却让温蕙带着个小丫头过门。陆府里年长些、世故些的仆妇都看明白了。 温蕙曾经天真简单,如今却是陆家掌着中馈的当家夫人,早与从前不同。 落落渐渐长大,温蕙看明白了她存在的意义。 温蕙问:“母亲早知道了吧?” 陆夫人道:“当初你过门,我和乔妈妈扫了一眼,就明白了。” 当家夫人对当家夫人,纵隔着千里,也不用言语,便能彼此心意相通了。 她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要赌一时之气。” “我还是辜负了母亲。”温蕙道,“母亲与我说过很多次,不必将旁的那些女人当人看,我终是做不到。” “知道她的名字,认识她的面孔,看着她在我身边长大,怎么看都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她要不是人,哪来的自己的想法。” “所以,其实还是人的。” 陆夫人觉得温蕙不太一样了。 这几年她一直觉得温蕙越来越像她了。毕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 可如今,她看着温蕙,又不像她了。 她到底,还是像她自己。 陆夫人去跟乔妈妈念叨这个事。 “这么一直分居终究伤情分。”她道,“我可能老了吧,以前觉得没关系,这几年看着他们恩爱,又还是希望他们能一直在这样下去的。” 她又道:“还是后悔了。不该不听你的,去跟嘉言瞎说八道。想来也是,这世间哪有一个男子肯信我这一套呢。嘉言说的对,再不能乱说了,陆家、虞家,都承担不了。” “先让他们都冷静一下,待春闱过了,嘉言得中,外出做官,我就放蕙娘跟过去。夫妻俩在外互相扶持,慢慢修复,或许能修得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乔妈妈却没接一句。 如今乔妈妈年纪大了,很少走动。陆夫人让她住在她的跨院里,很近,她随时可以过来看她。 大多时候,乔妈妈坐在躺椅上,在檐廊下晒太阳,打瞌睡。 她如今瞌睡的时间像新生的婴儿那么长。 陆夫人说了许多,听不见她搭腔,再一看,又瞌睡了。 腿上的薄毯滑落了,虽是夏日里,老人家却得盖毯子。陆夫人俯身拽了拽,给她重新盖好。 碎碎的阳光打在乔妈妈脸上,安详得像时光凝止了。 陆夫人看了她一会儿,脸色变了。 她伸出手去,探了探乔妈妈的鼻息。 她的皮肤还温热,她的气息已经一丝也无。 她就躺在这躺椅上,晒着细碎阳光,无病无痛地去了。 寿终正寝。 陆夫人独自在她身旁坐了很久。 很久,哭着笑了。 第144章 蕉叶将要窒息而死。 想喊出暗语,张开的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要死了!要死了!! 她的手乱扑乱抓,抓到了锁链,抓到了镣铐,又抓,终于抓到了又尖又锐的工具,一把攥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