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充当好人谋取利益,是我……为情所误,错信错疑。” 端清凝视她片刻,忽然道:“师兄遐升之前,已将玄素身世告之于我,他脸上并无怨愤,也让我不要迁怒。” 赵冰蛾眉梢微动:“道长仁心明德,是我对他不住。” 端清摇了摇头:“玄素俗家随师兄姓纪,名为云舒,你可知其意?” 赵冰蛾一怔。 天下人生老病死瞬息万变,恩怨情仇也莫衷一是,既然难定是非对错,又难求举世皆从,那么只要俯仰天地无愧于心,旁人置喙与否又有何干系? 为人处世,安身立命,必置身红尘洪流不假,要顶天立地的却是自己一身脊骨、一副肝胆。 除此之外,繁华三千不过花开花谢,聚散离分不若云卷云舒。 “师兄与你之间的恩仇,在他看来都只是身外事,不计于心,无从迁怒,自然也与恩德仁慈无关。”顿了顿,端清道,“因此,你做下多少孽障,有多少顾虑盘算,也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并不能以此为名替玄素做决定。毕竟,他已非无智痴儿,而是太上宫下任掌门,能以剑问道、以人论事,若连接受真相的勇气也无,他日又如何承钧守业?” 道长平日,可不会这么多话。 楚惜微心下一动,屏息将内力聚于双耳,忽然听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响动,似是有人捏紧拳头,指节发出了一声轻响。 他顿时明白过来,也不拆穿,出言帮腔:“前辈,这世间最难挽回的就是错过。有的人错过之后没有再见的机会,有的话错过之后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您就算打定主意要带着这些话埋没黄土,可玄素年岁不过而立,却是要抱憾终身的。” 赵冰蛾眼中波澜起伏,她紧咬的嘴唇已经渗出血,一手捂住心口,一手紧握成拳,半晌后才一松,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苦笑道:“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一剑当胸而过,若非长生蛊勉强续住心脉,赵冰蛾早已身死当场,现在用内力强提真气言行不倒,已如枯木着火,燃烧最后的躯壳。 她本以为自己能足够坚强,如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哪怕面对十面埋伏、明流暗涌,都能冷笑对刀锋,长歌踏剑舞。 直到如今,方明白千刀万剐不敌心头之痛。 端清忽然向旁边让开一步。 他身后是通往无相寺的山林小径,草木葱茏,阴影憧憧,赵冰蛾本已伤重失了耳目机敏,来人又小心翼翼,刻意将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直到此时才有沙哑之声低低响起—— “……娘。” 赵冰蛾霍然抬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玄素从树后走出,苍白面孔上猝然染上血色,嘴唇翕动,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何时回来的,又听到了多少?赵冰蛾不知道。 玄素一步步地走近,她一点点地看着。 当初最后一眼,所见的还是刚过膝弯的小不点儿,满脸病容,有些呆呆愣愣,每次被她唤到名字,都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她的小腿怯怯抬头; 到如今,他已经身长七尺,英姿挺拔,气度温雅像极其师纪清晏,唯在眉目间依稀可见到她的影子,一笑时如优昙花开,宁静隽永,神似当年浅笑低喃的僧人,通透聪慧不见半点痴傻。 十年已将生死两判,她却错过了他整整二十载光阴,不晓得他何时身高一寸,不知他何时消瘦半分,未曾闻他读一次经卷,也没看他练一回早课。 赵冰蛾有千般万种的遗憾,在玄素走到她面前双膝跪下的这一刻,已全然圆满。 玄素的头只磕到一半,就被赵冰蛾一手挡住,用力把他拉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他已经比身量娇小的赵冰蛾高处太多,这一下看着就有些委屈,玄素弯下膝盖,小心回抱着她,手掌不经意摸到了半干的血,身体一僵,紧接着就被濡湿颈间的温热柔化。 楚惜微不禁唏嘘,冷不丁看到端清转身离开,摸了摸鼻子,识趣地跟了上去。 他们朝小径走去,不出百步就看到坐在树干上的孙悯风,还有树下合掌沉思的色空。 那时走出不远,色空就让恒远先行回寺请来孙悯风,自己带着玄素折返,屏息凝气,聚力双耳,听他们的谈话。 端清第一个发现端倪,没露声色,成全了这一番余愿。 楚惜微看着色空,轻声道:“我以为,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