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晴娘什么也没看到。 再一次见到顾晴娘的时候,是在昆仑的山顶。 那一次分开后不过一个时辰,厉承泽便落入了昆仑山门的陷阱,被抓入山门,和两只掉了毛的重明鸟,瞎了眼的讹兽关在一起。 那只人面讹兽长得非常好看,举手投足间灵力四散,但她嘴里没有实话,言东而西,言恶而善。 重明鸟告诉他说这里只是冰山一角,它们这些有修为的异兽都是被捉来,是计划用它们的灵力重建瑶池。它的同族已寥寥无几,看来是过不了这一劫了。 果然,慢慢,隔壁区关着的灵兽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那讹兽也被抓了起来,它低声哭泣,恳求,甚至愿意献上一只腿作为报酬,恳请一条生路,却还是被拖走了。 厉承泽并不惊慌。他的母亲便是来自昆仑山门的修道者,这些修士的阵法,并不能困住他。他们捉他,不过是以为一条有灵气的小蛇,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而将他扔在这里,更是当做重明鸟的食物而已。 那天晚上,他在睡意中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抬头,便看见了顾晴娘的脸,她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脸上也是伤。 “看吧,我说我不骗你。”她麻利打开笼门的时候,那只重明鸟也醒了,她见不得那双眼睛,便一并打开了笼门。 重明鸟飞起的时候惊动了山门,他们立即逃跑,她拉着他的手,这感觉让他陌生,直到他们闯进了一间房间,青衣少年抬起头来,看了厉承泽一眼,然后看向顾晴娘。 顾晴娘伸出指头:“嘘。” 外面一片喧嚣,而房间里安静如斯。 “喝茶吗?”贺天问看他们。 顾晴娘在小几坐下,然后自如端起茶杯:“谢谢。” 人群的奔走声,重明鸟的叫声在苍茫之巅响起。 “之前,谢谢你。”她向少年道,伸手从兜里掏出几个丹~药瓶子,一个个放在桌上,每一个都洗的干干净净。 贺天问的目光扫过那些瓶子,不置可否。 厉承泽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回忆,特别是有关那个青衣修士的。 回忆很快切换了画面。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山脚的封印之地,这里在法力的装饰下,平地起了亭台楼阁。山顶的山门已经消亡不见。 年轻新任的蛇王此刻意气风发,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 他化成了年轻的少年下山,十里高聘,车马云集,顾晴娘开门见山对他说:“我父亲的病很重,方士说是因为我们祖上积孽太多,需要蛇仙的内丹一用。你放心,用了之后,我很快就能还过来。以后,我便就在这里住着,再也不走了。” 然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三天。 厉承泽去找她。等待的却是天罗地网。残留的道门修士拼死一战。 他不屑一顾。 但他记得她说过的,她的家人虽开明,却不能接受她嫁给一个异类。所以,无论如何艰难吃力,他都竭力维持着人形。 剩下的事情,从厉承泽的角度,回忆变得沉重。 他的内丹被炼化吞食,他满身鲜血虚弱到极致去找她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生出龙鳞的手臂,立在火中,她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有解释。 是啊,这是最完美的诱饵。 即使是他,在人形的状态受到突然的袭击和重创,也难以遏制变成了蛇形,庞大的蛇形彻底击溃了围观的村民,他们尖叫着将所有的驱邪和刀斧扔过来。 他落下悬崖的时候,问她:“你为何要骗我。” 她却什么也没说。 回忆戛然而止。 顾匆匆仍然是原来的样子,光线落进眼睛,外面的声音渐渐回到耳边。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本该早已朦胧的往事,但是在那些回忆中,这些只言片语和少女脸上的笑却纤毫毕现。 她看到了厉承泽的眼睛。 他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掺杂着太多情绪,显得格外深沉。 “现在你知道了吧。” 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你欠我的,并没有还完。” 窗户外砰砰砰三声。 一个收费员用力再敲车窗:“行了啊,公共场合啊。” “注意影响。” 厉承泽松开了她的下巴。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那个收费员茫茫然向前面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诶,我刚刚说要干啥来着。” 车辆起步,利落掉头,向学校驶去。 顾匆匆安静坐在后座,刚刚的事情太多匪夷所思,而开车的人显然现在并不适合沟通。 世上真的有妖? 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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