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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走回木叶阁前,松了她的手,道:
  “外头冷,快进去吧,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说着习惯性拍了拍她肩头,举步而去,琬宁立在那儿,怅怅发呆许久,两只手不由攀上那系带,又垂眸瞧了瞧,仿佛那上头仍有他的温度,一阵风至,带着硝药的气息,府邸里有隐隐的笑语传来,琬宁痴痴站了许久,知道这其中并无他的声音,并无他的欢笑,一墙之隔,那边的橘园灯火长明,她仰面看了看头顶夜色,脑中只冒出四字残句:知与谁同……
  第167章
  凤凰五年的元会虽过,春意却不能如此早早露头, 然而这丝毫不妨碍江左子弟们呼卢喝雉声色犬马的优游光阴。
  就在台阁重拟的考课法再一次被录尚书事的老臣们打回的当晚, 成去非早早自台阁归来, 独身一人于园中漫步,空气中寒意依然浓重,头顶星河也依然灿烂如洗,而他本人到底是有些疲惫,面色便阴郁如许, 待察觉出那么一丝冷, 回到书房里,也只是望着那灯罩下的烛光沉思。
  直到他刚准备盥洗歇息, 外头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着几声低语,很快,赵器的声音响起:“大公子,宫里来人了!”
  成去非丢了手巾,来到外室,只见一黄门面有如焚之色, 见了他匆匆施礼道:“今上诏大人您即刻进宫!”
  一旁赵器早给备好官服, 此刻闻言赶紧上来给成去非穿戴, 那黄门一面给帮衬着,一面跟成去非解释道:“宫门本都落了锁,谁成想这个时候来了直奏军报,似是急得很。”
  “公公可知是哪里来的急报?”成去非整饬好, 边往外走边问,这黄门几乎是小跑才跟的上成去非的步伐,微喘着回话:“奴婢不知,只是看今上神色不好,尚书令到宫中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天子是在寝宫召见的成去非,待成去非礼毕,手中已捡起两份公文,道:“这是适才一前一后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尚书令看看吧。”
  成去非上前接过其中一份,略一翻动,双目陡然一紧,虽于御前,虽向来喜怒罕见于色,却还是因眼前折子而动容变色。
  年轻的尚书令面容有一刹的惨白,英奴略感讶然,默默看着他,紧接着示意他再读第二份。
  这一份内容则是迷离徜仿,成去非不由思及凤凰元年那次的并州之祸,和今日如出一辙,只云羯人勾结匈奴人如何破城,并州治所晋阳失守,刺史夏侯绅退据阳曲县,请求朝廷火速援兵而已。
  英奴凝视成去非良久,只觉胸臆间烦闷到了极点,不由踱起碎步来:“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尚书令看眼下该如何是好?”天子的焦虑终究露出一角,盖因尚书令过久的长考不语而已。
  天子显然等不到朝会,西北将星陨落,边关胡人猖狂,动辄破城,动辄耀武扬威来了去,去了回,只衬得江左中枢懦弱无能,难道他汉人的骑兵就真的不是胡虏的对手?江左只能束手坐视?
  何时御案上能摆上畅快淋漓的道道捷报?英奴不无悲哀地想到,同样是殷殷碧血无数,可结局总是如此这般难堪,或许边塞苦寒之地,真的像庙堂之上某些廷臣所言,弃之亦可?脑中此种想法虽只有一瞬,英奴也更为这一瞬而感到悲哀,不觉间眉头慢慢攒至一处,犹如峰峦凸起,眼底则是一片萧索的郁青色。
  成去非神情已恢复如昔:“臣恳请今上于明日开朝会,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英奴无语有时,深更半夜,他诏尚书令来,不是为了听这些敷衍之词的,一时冷眼看着成去非,道:“骠骑将军走得突然,卿觉得凉州会乱吗?”
  凉州会不会乱天子不能掌控,可眼下,他的心到底是乱了,明日临时急召朝会又如何?不过依然是纷纷扰扰乱吵一通,主战的,主和的,谁人能担当大任去平叛?谁人必经一路风险去凉州迎柩?还未到眼前,英奴已觉耳畔嗡嗡直响,心头倦怠。
  “今上,凉州刺史李牧身受国恩,虽无大功,可一直坚守边塞,亦无大过,周将军虽逝,有他主持大局,一时半会倒不至于就乱了套。”成去非思索半日才道,英奴神色仍郁郁,目中犹疑,“朕听闻他母亲便是胡人,他本人这些年同胡人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互市往来,颇为频繁,李牧这种封疆大吏,尚书令信得过吗?”
  西北骄兵悍将,江左朝廷不能不权衡利弊,用之防之,自先帝末年始,西北局势再也不是太傅成若敖领军时的稳定光景。而如今算是太傅同辈的大将周休,竟无半点预兆就此死于他乡,天子心中不免伤感,更为忧愁的则是,周将军一死,成去远等一众副将是否能真的驾驭得住凉州复杂局势。下一步又要擢升何人来都督几州军务?
  成去非知天子心结所在,又岂是天子一人,庙堂之上,哪一个不对坐镇各大州郡的刺史都督们心存怀疑?要提防上游荆州许侃,要顾忌西北边关,还有东北幽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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