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宫并不容易,更别说是出宫来这么一个罪臣的家中。 陆千凉敢保证,小皇帝这一次到访也是匆忙做出的决定,那些“直言敢鉴忠心护主”的老臣还没接到消息,小皇帝的仪仗就已经出宫了。 否则也难保那群山羊胡子不从陛下的书房排到午门,一个个跪地不起山呼万岁,威胁陛下执意出宫就一头撞死在宫院旁的红漆柱子上,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还带着血腥味的一笔。 只可惜,这些大臣也只是说说而已。陆千凉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见过哪个臣子真的一头撞死在殿前的红漆柱子上。 多新鲜啊, 仪仗百余人,除却內侍与仪仗,护卫和锦衣卫也来了不少,锦衣卫长使与四位副使来了个齐全。 可见陛下对沈言璟的“重视” 小皇帝自然信不过沈言璟,从带来的这些人便可见一斑。整个齐王府剩下的人全都聚集在这一个小院之中,算来也不过是五人而已。 九龙雕花的红木椅落在眼前,小皇帝撩开袍襟坐了上去,沈言璟当先叩头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小皇帝抬手:“给皇叔赐坐。” 既然陛下还唤一声皇叔,府院中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抬了一把椅子上来。 椅子置在下首左侧,也不知是那些是从故意刁难还是小皇帝的授意,果真只抬了一把上来。这也怪不得人,小皇帝说的是给皇叔赐坐,又不曾说别人。 沈言璟俯下身将跪地的陆千凉扶起来,自己再一次跪拜:“罪臣谢陛下隆恩,只是我妻千凉已有七月身孕,受不得累,臣请陛下开恩容我妻休息,臣立侍便可。” “大胆!”那阉人上前一步便要呵斥,小皇帝却抬了抬手,让其退下:“皇叔向来珍爱王妃,你们也是,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没见王妃还站着么?” 內侍这才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锦衣卫长使与两名副使拱卫在皇帝身侧,另两位副使一左一右的立在沈言璟和陆千凉的身边,右手按在腰侧的剑鞘上,似是随时便能出剑的模样。 沈言璟未说什么,中规中矩的敛袖坐下。 侍女端上茶来,在沈言璟与陆千凉的手边各放了一盏。羲和怕生,更别说是一时间见了这么多的生人,还都是面色不善的。 白日里的事已经让她受惊不小,像是此时她小小的内心当中,存着的都是这世界满满的恶意。 她紧挨着沈言璟站,一双小手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在这厅堂内更是显眼。小皇帝本已经端起了茶杯,此时瞧见了她却是一怔,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发色……倒是与喻氏国师相似。” 陆千凉看了沈言璟一眼。 离阳王朝喻氏国师最显著的特点便是生而白发,见了小羲和的发色,将她误会成喻氏国师的后人也算是中规中矩。 而今沈言璟重罪在身百口莫辩,就连沙溢城一役大捷也早已经被世人扭曲成了残酷无道的暴君,唯一能拿出来说的功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