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楼放花名册的仓库里。” 我点了点头,将卷轴收起,放进袖中。 听闻萧独生母产下他便难产而死,萧独怕是连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幅画,对于他而言,应是极为珍贵的。 “不过属下发现,这女子并非像传言中,产下太子就难产而死。” 我疑道:“哦?怎么?” “她产下太子独后,又被逐回了青楼,在那里待到宣和元年,也就是皇上登基的那一年。皇上是否记得,你凯旋后大赦天下,放归了蛮人俘虏?就在那时,乌兰也随那些俘虏一起离开了。” “后来,孤担心那些战俘会带走冕国的技能知识,传播到蛮人土地上,让他们学了,遗祸无穷,便命白延之诱杀,一个不留。” 我的心一沉:“太子会不会知晓此事?知晓他生母是怎么死的?” “属下不敢妄言。但,太子妃与乌兰同为乌氏,应有亲缘关系。” 我吸了口气,心乱如麻。当年追杀战俘之事,我因担心会引起民心不稳,说我大赦天下又出尔反尔,便命白延之将那些战俘逼进深山,速战速决之后就地掩埋,对外宣称只是土匪做乱。 而后,又寻了些蛮奴假扮成战俘,送出关外,没有多少人知晓。 萧独会不会知晓。若这狼崽子知晓了此事,定会恨死我的。 如此想着,我不禁记起萧独那夜看着花魁发呆的样子,心口一绞,有些难受。原来,如今被这狼崽子缠上,是冥冥之中的债孽。 我竟是亏欠了他。 “皇上现在出了宫,打算如何?” “自然是离远一些,坐山观虎斗。”我想了想,问,“你做暗卫多年,知不知晓什么法子能极好的隐瞒身份,见了面也认不出来?” 白厉一愣:“人皮面具?” “你去给孤弄张来?” “属下这里就有一张。”白厉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绢纸的物事,“只不过,是女子的面相,是平时属下自己用的。” 我接过,抖开来瞧了下,果然是张平平无奇的女人脸。 “要帮皇上戴上么?” 我点了点头,任他将这人皮面具敷在了脸上。不施粉黛,倒也不显得十分女气,说是宦官也过得去。平日行走,总归是宦官的身份方便得多,我便从萧煜那儿讨了套宦侍的衣衫来。 拾掇一番,镜中已全然看不出是我自己,成了个面皮白净的小宦。 我翘了翘兰花指,学着这些阉人行了个礼,白厉忍俊不禁,平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竟然笑了出来。他三十有五,跟白家人一样,都不怎显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笑起来如冰雪初融,甚是好看。 不知怎的,我眼前一瞬闪过乌沙挑衅他的样子,竟觉有点暧昧。 我忙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念头甩去。 当—当—当—— 上空钟鼓齐鸣,是萧澜北巡的送行典仪开始了。 我自是不便出外观摩,便来到府内临城道的楼阁上。 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如潮水般没过城道,朝北门行去。 皇亲国戚都在其中,依地位排列,紧随在御驾之后的便是太上皇的座驾,后方跟的便是萧独。见他远远行来,我虽戴了人皮面具,仍不免有些紧张,放下窗帘将自己遮住。太子后方的则是王爵,我望见了七弟,他有意将马步放得很慢,吊在后方,在他侧方的车辇悬挂着红幔,一抹倩影若隐若现,是即将远嫁魑国的五姐。 他们挨得那般近,近在咫尺,亦远在天涯,一句话也难得说上。 生在皇家,便是如此,何况还是血亲。 想要长厢厮守……只能求来世。 我叹了口气,瞥见那红幔中探出一只纤纤玉手,握着一枚物事。 七弟纵马而过,将那物事接在手里。 竟是一个绣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