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阶而上,在他对面坐下。 我皮肤上的蜜蜡早被洗去,月辉明亮,将我的脸照亮,萧煜本懒懒倚着亭栏,只看了我一眼,便坐直身子,有些惊诧:“皇叔?” “不错,是孤。”我端起案上一杯酒,嗅了嗅,“好酒佳酿,良辰美景,一个人喝可惜了。” 萧煜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异样:“皇叔怎么穿着太子的衣服?” “孤在他府上弄脏了衣服,便借他的穿穿。” “哦?”萧煜古怪地一笑,“皇叔与太子都亲近到了与子同袍的地步?嘶,都是亲侄儿……皇叔怎么就没跟我这么好呢?” “你胡说什么?”我沉了脸色,“孤与他乃是叔侄,清清白白。” 虽是上门求人,但我也听不得这种暧昧的调侃。 “怎么一提太子,皇叔反应就这般激烈?我又没说你俩不清白。”萧煜垂眸,目光在我颈间游走,“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什么?” 我担心颈间是有什么痕迹未消,借嗅酒之际,将领子捋高了些。 他举杯饮了口酒,咽下:“如何?” 我莫名其妙,冷冷地问:“什么如何?” “比之父皇,滋味如何?”他顿了一顿,“那小杂种身强体壮的……” 我没忍住,一扬手把一杯酒都泼到他头上,拂袖便走。 何苦到这里来自取其辱?我是疯了才来找萧煜罢。 “皇叔……皇叔留步!”走下亭子台阶,就听萧煜喝道。我头也不回,又听木轮嘎吱有声,“砰”地一声闷响自身后传来,我回过身去,竟见萧煜连人带椅摔在阶下,发冠散乱,样子颇有点凄惨。 见他如此,我也不好袖手旁观,只得弯腰将他扶起,萧煜将我的手臂攥住,手指似鹰爪般几乎勾破我的袖子。我忍疼将他扶上轮椅,萧煜双腿发抖,脸色惨白,攥着我不放,咬牙笑:“皇叔不是明日就要随父皇北巡了么,为何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我掰开他的手,淡淡道:“你也看见了,孤如今成了礼部侍郎,自然不会随你父皇走。只是,宫里总归是不太安全,孤需在你这儿暂避一宿,你若是不方便,可否送孤去找你七叔舜亲王?” “舜亲王明日一早就会过来,说是想再见长歌公主一面。”萧煜敛了笑,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皇叔既然假扮成礼部侍郎……为何不藏身在东宫?难道,皇叔与太子有了什么龃龉?” “不错,孤确与他有些不合。”我笑了一下,“孤想托你遣人进趟宫,去东宫请李修来你府上,就说有急事相求。” “为何?” “你若帮了孤这次,孤日后定会全力助你……萧煜,你是嫡长子,皇位理应是你的,李修此人乃良师益友,对你大大的有用。如今他去东宫毛遂自荐,若是让他给萧独笼络了,你可得不偿失。” 我绝不能让萧独得到尚方宝剑,那是我手中至关重要的一把武器。 萧煜未答应,反问:“那日我交与皇叔的榲肭,皇叔用上了么?” 我眯起眼:“孤说用上了,你信么?” 萧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杂种如今没事,想必还未行房事…” “萧煜。”我厉喝,“你有完没完?” “我又没说他和皇叔……”见我脸色愈发难看,萧煜推动轮子,朝林间小道行去,“也罢,若皇叔真给他下了榲肭,他即便不纵欲,也活不了多久,我姑且耐心等着,希望皇叔不是搪塞我。” 我哂道:“孤对挡道之人从不手软。”说着,却不禁自嘲,若真想给萧独下毒,我有多少机会? “这点侄儿深有体会。”萧煜笑罢,召了人来,依我所言,拟了份手谕去请李修,理由亦是我想的,堂而皇之—— 煜亲王府要翻修园林,修建神庙,以便出行不便的煜亲王为冕国祈福,图纸需经兼任工部尚书的李修检查过目。有了这份亲王手谕,起码萧独得给个面子,不便强迫李修立即去取尚方宝剑。 一字一句的写完,萧煜满脸讥色:“如此大费周章,有何必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