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莞尔笑笑,嘴角苦涩,其实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轿子里时,她就该有所警觉。 二进宫。怎么办,她又把自己陷进宫里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长公主府另谋他路。唯一庆幸的事,这次孩子没跟着。 冯俏勉勉一笑,望着沿路红墙黛瓦,平整冷清的巷道。宫砖用瓦严丝缝合的铺陈在地,偶尔几处波纹全都是用瓦片垒出来的。皇宫不讲究细景装点,精妙的摆设都在各宫殿阁楼里。巷道宫道大殿外,主恢弘大气,一览无遗。 一来昭显皇家威严,二来暗防贼人入侵。宫道墙根处的波浪纹,是为沥水用的。免得积滩不雅,溅污贵人衣裙。 冯俏搭帘张望,眼看着宫人脚步一拐,绕进一处窄巷。窄巷朱门红漆剥落,枯枝败叶无人打理,隐隐约约还有女人疯疯癫癫的叫喊声。冯俏心提到嗓子眼,这是冷宫? 冷宫是关押后宫犯错宫妃的地方,怎么会把她送来这里。 宫人脚步未停,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约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停在同样冷清的宫门前。太监尖锐着嗓子道:“请章夫人下轿。” 冯俏缓缓下来,看着前面绿荫冠盖,遮掩住的巷道。又回头望了望,开阔一片来路。宫里是不允许连荫种树遮挡视线的。冯俏想着路过的冷宫,暗暗苦笑,看来她被幽禁到了皇宫深处。 宫人抬着轿子很快走了,冯俏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看四下无人,仿佛并没有在意她是不是乖乖进去一样。冯俏大着胆子朝绿荫遮挡的巷道尽头去,谁知刚迈出一步,身后的门忽然被拉开。 一个只有九指的宫女忽拉开门,兢兢战战的给冯俏磕头,然后跪着让出位置,迎冯俏进门。冯俏迟疑片刻,伸手去扶她。目光无意间落到她耳畔,吓的惊愕的后退一步。——她没有耳朵。 冯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九指宫女见她吓着了,没有难过自卑。反而指了指自己嘴,露出仅剩下的半截舌头。抿唇一笑,还挺好看的。 九指宫女两边鬓留的长长的,遮住耳朵。若不是方才跪着,头发下垂,冯俏发现不了异端。这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不说话,不看她的手、耳。谁也察觉不出异样。 冯俏迟疑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心翼翼比划着耳朵。 九指宫女两只手做出放大的动作,意思冯俏大声点,再大声点。冯俏很惊喜,她失去了耳朵竟然还能听到声音。老天保佑! 冯俏拿出吼的姿态和她交谈,很快得知,九指姑娘大约叫玉书,或者余姝之类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就无从得知了,她不识字。光是让冯俏知道这个名字的发音,两人就废了好大功夫。 冯俏决定叫她欲曙。欲曙做字面意思是,将要到来的希望曙光。论做词,便是冯俏对章年卿深深的思念。“迟迟钟鼓吹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她会熬过这段黑暗的。 另一边,章年卿携兵马同行,奔赴保定。临行前杨久安跑到皇宫外告诉章年卿,他没拦住长公主,母亲趁他不注意将冯俏送进宫了。 章年卿冷着脸道:“知道了。”策马疾奔而去,泪洒马蹄下。马蹄高扬,毫不留情的踏碎柔弱的眼泪。章年卿没有回头,绝尘而去。 自由身,是章年卿落最奢侈的事。他已经从森严的皇宫出来了,再没有什么能拦住他。章年卿没有急于摆脱皇上的视线,到了保定后,在一次□□后趁机逃窜。脱身后才发现,刘俞仁不知何时也从京城出来。不仅人在保定,和谢睿还在一起。 三人见面后闲话不提,谢睿开门见山道:“消息我都听说了。章天德,我知你是来抓我的。在此之前,先听我一言,当年齐王继位,我和母妃是从宫里密道逃出来的。如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 谢睿盯着章年卿道:“看在我给你送上消息的份上。抓我的事缓一缓,等我走后,你我再遇,绝不求你留情。你可答应?” 章年卿笑了笑,“我不是为此事来的。”颔首感激:“不过,还是谢过四殿下的消息。” 刘俞仁急急道:“现在还能自由出入皇宫,不引起人怀疑的只有杨世子。章天德,你和杨世子相熟。何不请杨世子帮忙,将这个消息递进宫去。早些救冯俏出来。” 谢睿在一旁频频点头道:“不错,我母妃如今在汀安住着。此前我已经派人求母亲画下密道图,想来这两日就能送到。章大人不若把贵夫人救出来再议其他?” 章年卿不知想到什么,点头道:“也好,这样更稳妥。”长长舒出一口气。 孤月皎洁,高悬在空。 宫里膳食不算差,干煸四季豆,一碟油青菜,一碗米饭,两个馒头。饭有些凉,还好不馊,大约是路有些远,提过来凉了。 欲曙闷闷不乐的对冯俏比划,冯俏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盘竹笋炒肉,一盅蛋花汤,路上被人劫走了。冯俏问是谁劫走了,欲曙拉着冯俏的手,跑到宫门外,指着林荫尽头的一点灯火,努努嘴。 冯俏诧异道:“那里还有人?”欲曙做了个搓衣服的动作。 夜晚的树林显的鬼影匆匆,风声沙沙,四下无灯火照路,更显惊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