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便是再有心包庇,却也不可能顶得住了。 只需过了明日,大局定下,她就可高枕无忧了。 到时,她再一个个清算那些此次力保太子的人——在此之前,她倒没想到有这么多不怕死的…… 刘健、王华、张峦、谢迁……这些人,可险些要坏了她的大事! 宁贵妃冷笑了一声。 太子的路,倒是铺得极好,竟叫这些向来爱玩弄制衡之术的文臣们不惜豁出性命,也要保他。 不过,谁让云妃助了她一臂之力,这般舆论之下,彻底叫皇上没话说了呢? 说起来,她这回也是险胜而已。 看来当初她没能杀了云妃,倒是件大好事,想必这就是老天有眼吧。 宁贵妃此时的心情,是阔别已久的愉悦。 侧殿中,张眉寿正坐在榻前替六皇子诊看,明太医立在一旁。 其他两名太医互看一眼,皆是皱眉。 这姓明的一副等着给对方打下手的姿态是怎么回事,作为太医的尊严呢? 且这姓明的近日来不可谓不尽心,不仅是白日,便是夜里也要亲自守在此处,真抽不开身时,也要叫自己的得力徒弟寸步不离地看着。 作为同僚,背地里不骂对方一句做戏心切是不可能的。 但更多的,却是乐得轻松。 六皇子能不能被救得回来,他们一个比一个清楚,此时越是出力,越是往前凑的,到了最后反而越不讨好。 至于这位张姑娘的到来—— 只能说静妃如今是慌不择路了。 榻边,见张眉寿放下了六皇子的手腕,明太医忙问道:“依张姑娘之见,六皇子眼下情形如何?” “尚可一试。” 女孩子语气从容,说话间站起了身来。 明太医闻言眼睛微亮,那两名太医却暗暗嗤之以鼻。 “只是还需一味药引。”张眉寿讲道。 “张姑娘需要什么药引?本宫这便叫人取来!”静妃紧张的目光紧紧锁在张眉寿脸上——女孩子沉静稳重的模样,无形间竟成为了支撑她的力量。 张眉寿看着她,道:“梅花枝头上的新雪,所化出的雪水。” 静妃微微一怔,却大松一口气。 这药引虽是奇怪了些,可今早才落了一场大雪,梅树也并不难寻……她本还以为会是十分罕见的药引。 却又听女孩子补充道:“须得是在原处植有十年以上的梅树方可——还需分别于绿梅与白梅花蕊之上,各取十钱新雪。” 众人闻言皆下意识地思索起来。 宫中梅树并不少见,可于原处植栽十年以上的,未必好找。 有些梅树倒是够老,却不好确定是否为中途移植而来。 且宫中所植多为腊梅与红梅,相较之下绿梅白梅便少见许多。 静妃一时着急起来,当即就要吩咐宫人去四下打听。 而此时,她身侧的宫女忽然道:“娘娘,奴婢记得,御花园中万春亭旁,倒是栽有一株白梅,自打奴婢进宫起,似乎就一直在那儿了——” 她五六岁便进了宫,算起来年头上该是够了。 静妃闻听,连忙使人去了御花园中,寻了资历老些的花匠印证此事。 不多时,小太监折返,如实禀道:“娘娘,奴才问罢了,万春亭旁的那株白梅,少说也有十五个年头了。” 静妃连忙看向张眉寿。 张眉寿微微点了头。 “可问了宫中何处植有十年以上的绿梅?”静妃又问那太监。 太监声音略低了些许,答道:“奴才问了,那花匠说……唯独东宫里有两株。” 听得东宫二字,静妃的神情冷了冷。 但此时杬儿的情形,由不得她使什么性子。 “既如此,本宫这便去求皇上口谕,命人去取来——张姑娘此时可就要用?”静妃向张眉寿问道。 “娘娘且去请皇上谕旨,臣女先行前往御花园取雪。”女孩子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取雪之时,从梅花所绽方向到手法,皆有讲究,不便假手于人。” 静妃自是点头。 “那就有劳张姑娘了,本宫先去求见皇上。” 语罢,见张眉寿点了头,便不敢有丝毫耽误地出了长春宫。 哪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