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方上一角,染有大块墨渍。” “可是这张药方?” “正是!”年轻人答得肯定。 “……大人,他根本是信口开河!”张眉妍几乎慌张地辩解道:“便是邓家小厮真替旁人去福安堂中抓过药,又怎知一定是这张药方、一定是替民女所抓?” 堂外,邓誉眼神有着一刻的凝滞。 上一次,妍儿妹妹撒谎要他作证,他认为是事急从权,别无选择。 可眼下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她撒起谎来竟是张口就来的错觉—— 但在他记忆中,她为人真诚善良,是从不会说谎话的。 而逼不得已撒谎,和习惯性撒谎,应当是不一样的…… “大人,不如便传邓家大公子及其贴身小厮前来对质。”张峦说道。 邓誉神思恍惚间,已听得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他脚步有些发沉地走进堂中行礼。 “十一病重不治,如今已无法前来对质。”邓誉声音有些沙哑。 堂外隐隐有揣测声响起。 这个关头得了重病……未免太巧合了些。 程然面无异色,只看着邓誉说道:“他既是受了邓公子差遣,那邓公子来答也是一样的。” 邓誉察觉到张眉妍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带着乞求。 他垂下头,闭了闭眼睛,内心有着激烈的挣扎。 他已经在公堂上为她撒过一次谎了,难道还要撒第二次吗? 且有了第二次,会不会又要用无数的谎话来圆前面的谎? 那种疲惫感愈发强烈。 可若一切皆是张家人的圈套,他若不帮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逼上绝路不成? 但…… 他也记得不久前他是让十一替她抓过药,且那药方,是她当时所写……他还曾夸赞她字写得好看,看来这几年并不曾松懈习字。 甚至……他记得她不慎带翻了砚台,药方一角被染了墨汁。 想到一种自己曾没想过也不肯相信的可能,邓誉脑中一阵轰轰作响。 “邓公子可记起来了?”程然出声催问。 “……” 邓誉抬起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嘴唇微微蠕动着。 念在幼时的那份情谊之上,他就……再信她一次。 “公子!” 一道邓誉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堂中。 他身形一僵之后,猛然回过头去。 人群中,十一由一名高大的中年男人搀扶着走来,苍白虚弱的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十一?!”邓誉意外之极。 十一竟然还活着! 福安堂的伙计也认出了十一,当即喊出了声。 张峦和张敬互看一眼后,张峦低声说道:“先静观其变。” 先看看这小厮主动露面的目的再说。 张敬点头。 程然见状,让官差将人扶了进来。 有伤在身的十一艰难吃力地行礼。 堂外,阿荔皱着眉将新吧拉到一旁,质问道:“你怎能不经我们姑娘准允,就让他出来了?!” 宋家表哥选的人果然靠不住! “我听他说了大致原委,他说愿意出面指认他家公子做伪证之事——” 起初,他也是不愿放人出来的。 “他说你就信?万一他当众反咬我们张家呢!” “应当不会吧。” 阿荔气得头脑发晕。 “我喂他吃了毒药,告诉他若他出尔反尔,没有解药,两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对方又解释道。 “什么?”阿荔愣了愣。 喂了毒药? “那他将中毒之事说出来,我们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阿荔几乎要失声。 “若他敢说,就能坐实他污蔑姑娘的罪名了。”新吧轻蔑一笑。 阿荔费解地看着他。 “因为毒药是假的,那只是一颗清口气的药丸罢了。他若说我们下毒,不就成了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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